深陷于她 第113节
作品:《深陷于她》 “怎么个苦法?”
“带孩子洗衣做饭刷碗不在话下,来客人不能上桌吃饭生了孩子要跟我姓, 孩子学习不好你的问题,孩子出人头地我教子有方, 总之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指东你不能往西,不过好在我家没有妯娌连襟翁婿问题,彩礼我也会给得丰厚的,表现好孩子带得好会给买鞋买衣服买房子奖励……”
荆郁饶有兴趣地听着她满嘴胡邹,这种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山边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了并肩远去的背影上,影子越拉越长,两人也越走越远。
江笙瞧着地上肩并着肩手牵着手被拉长的影子,一时心有所感,驻足回望时猫耳山早已经隐进一片黑暗中,最后一抹残阳也消失在了天际,尽管明日太阳还会照常升起,可是她总是有些遗憾又怀揣着一些莫名的不安。
每当要触及幸福安稳,接下来的日子总会不如人意,不知道这回又有什么始料未及在前面等她。可她拢共所求也不多。
荆郁陪着江笙在枫林镇逗留了整整一周,确认老人完全恢复之后才离开,本来荆郁打算请几个人留在这里照顾或者将老人一起带走,可江笙知道,奶奶绝不会答应。况且她现在以何种身份能去做这些呢?
离开前二人又去了趟春城,江笙将陶父的事情处理妥帖才跟随荆郁直飞北美,期间免不了仰仗荆郁出手帮忙,毕竟她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能帮的上手的人。
对此江笙是感激的,可荆郁却带着些许歉意表示陶家沦落至此也有他的一些原因,如果不是他被人蒙骗害她孤立无援也不需要假手于人让陶家介入,到最后惹火上身,所以做这些是他应该的。
江笙觉得荆郁好像变了,这样的荆郁让她觉得有点陌生,但心里总归是高兴的,他说话做事好像不再那样极端又咄咄逼人,这样的荆郁似乎相处起来也让她轻松了许多。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的关系却跟来时天差地别,虽然两人都在努力尝试修复这段破裂已久的感情,江笙也明显能察觉到荆郁一直在有意无意的退让讨好,可有时相处起来她还是偶尔会感觉不太自在,毕竟中间隔的不仅是时间还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太多的复杂情感。
荆郁当然也明白,所以这回他没敢操之过急,他知道有些事是要循序渐进最是急不得,有些人也需要时间慢慢取代以及抹杀。
就比如那个人。
当着江笙的面,又碍于对她的承诺,荆郁哪怕巴不得陶晏关在某一见不得人的地方一辈子,可也不得不做一回好人。
“不用担心,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了么,明年五月最高审会重新审理这个案件,到时我再请人周旋一二,他应该就能平安无事了,不过被驱逐出境是跑不了了,以后的几年恐怕也暂时来不了这里了。”
“来不来这里倒不要紧,可重新提审的日子能不能再快一些?”她回来就去看了陶晏,他在里面过得很不好,叫她怎么能不急呢。
看她这样急切,荆郁敛下眉眼,藏起眸中的情绪。每替那人担忧费心一回他都要暗自忍耐压抑一回。
真是碍眼啊。
“这已经是最快的了,你也知道,这里不比国内,实在是不好运作。”荆郁揽过她轻声解释着。
“辛苦你了。”她也知道肯定很难,为了打通这层关系不知道荆郁搭进去了多少人情和钱,如果靠她自己做到这份上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她也知道没有个三年五载绝对不用想,到最后还不一定真能办成,况且陶晏也等不了。
可是……江笙期盼地扒着荆郁的胳膊,小声央求道:“你能不能再试试,陶晏如果明年再出来,我怕他仅剩的外公都熬不住了,到时,到时他该怎么办……”
荆郁垂下的左手握成拳紧了紧,又松开,舌尖顶了顶牙槽,心情已经是跌到了底,可在江笙抬起头恳求地看向他时,那张寒透的脸瞬间换上如沐春风的笑容,“嗯,我再试试,先吃饭吧,这些事既然交给我你就别瞎想了,看看你才不过一年就瘦成这样,这肉要怎么长回去。”
江笙可不在意能不能长肉的事,她每天都在惦记着奶奶还有陶晏在牢里的过得好不好,哪有什么心情吃饭,原来陶晏一直不知道外婆去世了,是啊,除了她还有谁能去看他呢?想到这里一股难言的悲伤淹到了心口,再也提不起一点胃口。
荆郁冷眼看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盘中软嫩的牛排还有营养师搭配的各种新鲜营养果蔬一口都没送进嘴里,他垂下眼眸,握着刀叉的双手早已骨节泛白,臼齿用力交错,也不知在生嚼谁的肉。
人是回来了,心却不在这,他要的可不是这个。
算算两人已经搬到一起大半个月了,可是除了这个再没有进展,别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就是偶尔相拥抱抱都是轻轻地,有时想与她亲近她总有各种各样的借口躲开。这样一看好像跟之前她哄他那次没有太大区别。
“明天带你看个有意思的。”
“什么?”
“这时候说就没惊喜了。”
“可明天我得回一趟凤凰镇。”她已经快一周没回去了,如果不是怕荆郁介意她想一直留在那里看顾到陶晏外公出院,如果他再有个三长两短,陶晏,她不知道还能拿什么面对他。
叮当一声,荆郁终于再也咽不下去,扔了手里的刀叉,站起身,可是对上江笙探寻的眼神,他还是咬了咬牙忍了忍,勉强挤出一抹笑,绕道她身后,亲了亲她的发顶,轻柔道:“也行,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我看你也挺忙的,为着我的事也耽误不少了吧?昨天我听国内那边好像催你回去了?”自打来这里,国内的大部分消息她还都是从肖媛可和李弘文嘴里听到的。
如今荆泰再次易主,经过两次飓风级变动,荆泰早已经是风雨飘摇。虽然比起别的几家还算坚?/挺依旧但早已经不如当初。荆柏安眼看着荆郁拒绝接手荆淮南遗留下来的残局,没法只能亲自接手,可不久就病倒了,听说现在医疗团队常住在檀香山。
现在不管各方如何盛邀登门游说荆郁都避而不见,态度坚决。
听她说起这个,荆郁起身接过秘书递过来西装,满脸不屑,“呵,荆淮南沾染过的东西,也配拿到我跟前!”
似曾相识的肆意嚣张,这才是她最熟悉的模样。
江笙思虑片刻便起身走到他面前替他整理领口领带。
荆郁明显被她的举动取悦了,寒气渐退,笑也真挚了几分,“陶晏的事我会再帮着想办法,你不要总是将这些事放心里,最后别人还没怎么着到把自己身体愁坏了。”
然后又贴到她的耳边,悄声说道:“我真的会心疼的。”
江笙觉得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熏得热热的,伸手摸了摸,荆郁立马捏住她素白的手腕俯下身轻轻亲在了她的温热的脸颊。
江笙惊讶地后退一步,像个被惊住的小熊精,又成功取悦到荆郁,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荆郁抬手摸了摸她光洁白皙脸颊才勾着唇角出了门。
眼见电梯门关上江笙才松懈了几分,荆郁如今在外面的产业有多大,她不清楚,不过从他的行事作风来看,绝不比荆泰差。
怪不得有那个底气拒绝国内那一堆烂摊子,荆淮南沾过手的不管是七里河还是白头山,他从来碰都不碰,如今就连荆泰都不例外,可前两个跟荆泰比起来不过是赚钱的零头项目,只是零头项目却能让海市合作的几家企业包括千禧、风灵这样雄厚的家族企业沦落到破产,荆泰却依然能屹立不倒,就可窥其一斑。而这样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荆郁居然丝毫不放在眼里,所以他手上的产业也可窥其一斑。
荆郁果真是在哪里都吃得开的。
从国内回来荆郁就带着江笙一直住在纽约,本打算这里的事一了就带江笙回北欧,国内的事他也不想再接触。
可国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宋家荆家急得一团乱却连荆郁的面都摸不着,只能一遍遍的去找驻守在国内的汪夺,汪夺挡了又挡,可再挡也挡不住人家荆老爷子来去自如的脚。
司旗看向后视镜,评估着老板的心情,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可是有些影响心情没眼力见的事还是要汇报。
“荆董已于昨日抵达北美,说是想见您。”
“他倒是面子大。”
司旗不敢再问。
本来对那些人就没有过多的期盼,可难免还是会失望,知道荆家上下眼中只有利益,可是没想到在他有可能身陷囹圄生死不明的情况下,荆柏安依然能默许荆淮南上位。
既然他无情自己又何必多那些个没用的情义孝心。
“他想住,就随他。”
“是。”短短几个字就表明了荆郁对国内的打算,司旗也知道他们老板早就已经不再是以前还要荆家宋家善后的那个无所依仗的少年了,鹰隼长出自己的羽翼自然用不着将无谓的人和事再放在眼里。
“最高院的厄尔伯格法官,还要再邀么?”
“下个月的庆祝晚宴他不是要来吗?”
“是的。”
“那还见什么?我很闲?”
“是。”司旗扫了扫额角连连低头应声。
“不过凤凰城那边的事尽快结束,我不想再看到那个人。”
“您的意思是不推到明年了?”
荆郁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司旗立刻惊觉自己问得太多,“是我多问了。”
三天后荆郁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说下月中旬正好有一档案子撤诉,他找了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陶晏的案子插了进来,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就能有结果了。
江笙不敢相信这事居然能峰回路转转到这种地步,她以为最快不过提到明年年初,却没想到马上就能结束,这怎么可能?
“你要怎么谢我?”荆郁一手捞过她的腰,额头抵着她邀着功。
第116章
江笙的心情很好, “我给你做桂花糕吧?或者包饺子?”
她明明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些,可是荆郁却随了她,只用手背蹭了蹭她的脸颊笑着说:“好, 好久没有吃你做的桂花糕了。”
他不想她是因为别人, 特别是那个人,才接受自己,那他成什么了?她又当自己是什么了?
那个人又算什么东西让她如此?
还好。
可荆郁瞧着她脸上为了别人而展露的笑颜,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
江笙却很识趣学着荆郁也摸摸了他的脸, 带着一丝哄慰:“我这么高兴是因为心头压着我喘不过气的大石终于又少了一件。”
她肯解释,不管真假, 他都是高兴的, 就算是假的她还肯哄骗起码还是在乎他的。他只希望两人回到北欧可以抛开这里的一切好好在一起,再也没有别人只有彼此。
“除了这个, 还有什么?我都会帮你办到。”
江笙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荆郁立刻捧住她亲了一口, “这个想都不要想!”
话是笑着说的可是语气却是坚决非常,她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他。
“你这样就很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你,我这样觉得,奶奶亦然, 改天我带你回去, 奶奶要是生气, 就让她打我骂我, 本来就全都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让你饱受痛苦磨难。”
荆郁眼尾有些泛红, 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底无法掩藏的暴戾和无力,只是轻柔地将她揽在怀里, 右手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眉眼,却不敢用力,好像她是糖纸糊的,稍稍一碰就会碎。
“笙笙,有时候,我真的好恨!”恨不能时间倒转,恨不得将那些人抽筋剥骨五马分尸让蛇蝎豺狼一口一口连血带肉生吞活剥!更恨自己被情绪掌控一时分神被人哄骗让这群渣滓钻了空子,让她经受他如今都不敢细想的非人折磨。
就算他们得了报应,就算他们以命相抵,又能如何?他们的贱命如蝼蚁又怎么能与她所受的比?连她的头发丝都抵不过。所以他们如何能偿还?不够!就是死了都不够!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能够偿还,所以他判罚自己终身监//禁在她身边,她不能不要他,他要赎罪,这辈子不够下辈子继续。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江笙握住他颤抖冰凉的手,轻声抚慰。
五月下旬,江笙数着日子终于捱到了听证会结束,当宣布陶晏无罪释放时,江笙内心明明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却只能藏八分露两分,可这些都不重要只要他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
看着从被告席下来的陶晏身形消瘦孤孤单单只有她一人迎接,突然替他难过极了。外婆的最后一面他没见到,之前他的爷爷也是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恢复后的他是怎么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的。那时候她甚至没敢问他是不是很难过,她不敢。
陶晏看了一眼站立在她身边的男人,算上这次不过才第二次见,可是他知道他是谁,是那个早他一步占据她心的人,也是那个不负责任最后辜负她的人。兜兜转转他们重归于好,他应该替她开心的,可是心里最真实的感受让他无法做到开心祝福。
但他希望她是幸福的。
“别哭了,我这不是出来了么。”他想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水,可是察觉到一旁扫来刀刃一般的凌厉眼神,他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我就是太高兴了。”江笙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太激动,荆郁本来就是一个多心的人,可还是没忍住。
“怎么一高兴就跟个孩子似的,人不是没事了么。”荆郁柔声安抚,又轻轻替她擦了擦眼角。
江笙随他擦了两下就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拉下,“是啊,都没事了。”
“你一定担心王爷爷吧,他本来想一起来的,可是我怕他受不住奔波就没让他来,快回去看看吧,他很担心你。”
陶晏沉吟半晌,“这大半年,辛苦你了。”
“朋友之间不必说这种话。”
陶晏点点头,他现在除了感谢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了,如今她已经有了能依赖的人,而他在牢里发的愿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他不要再成为她的拖累。
荆郁看了眼手表,揽住江笙,“走吧,飞机还等着呢。”
一路上陶晏都沉默无声,偶尔江笙问两句他才笑着回答,一句也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