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作品:《请君为我倾耳听》 邢霏雪白的比葱根还细的五指抚着脖颈,黑色的礼服修短合身,后背镂空,香肩半裸,淡妆浓抹的剪水双眸扫到离开的南橘,讥诮地冷了一瞬。
桌上摆了四菜一汤,都是南橘最爱吃的。
千笠寒最不耐烦洋葱的味道,但还是切了整整一盘。
把这些做好以后,时间刚刚好卡在南橘的下班回家这一段。
最近颜佳期给他发微信挺勤的,作为直插入敌军腹地的特勤,颜佳期尽职尽责,将能出卖的都出卖了。千笠寒这个点收到的微信,颜佳期说的是:据有效分析,要是不彻底解决邢霏的事一劳永逸,这件事橘子过不去。
过不去?
南橘已经外面敲门了。
千笠寒来不及回复颜佳期,将手机关了起身去给她开门,门缝里出现一条纤细的身影,他弯了唇角,将钥匙扔给她。
“嗯?”南橘手忙脚乱地把钥匙两只手接过,看着门里边的男人,目光微愕。
千笠寒笑了,将南橘的右手手腕牵着带进来,准确无误地拉入自己的怀里,温香软玉撞上来,格外温馨的踏实感。
“方便你随时串门。”
南橘摇着手里的钥匙圈,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要是我偷东西呢?”
“不怕,”千笠寒一根手指滑到她的耳后,似乎能感受到她耳廓后细小的绒毛,温热湿润的呼吸吐落在头顶,南橘脸颊绯红,躲闪不及,他的浅语低言在兵荒马乱里突然而至,“我的东西,都是你的。”
“……”这个关系迭进得好快啊。
南橘窘迫得脸泛红晕,大神要是一直这么玩,她缴械投降了,还能问什么啊。
“可是,为什么……房间钥匙……也给了……给我了呢……”南橘抹了抹鼻子,不理解地等回答。
千笠寒微妙地笑,他俯下身,在南橘的耳边说道:“因为我要随时等你来,轻薄我。”
“……”南橘的脸全涨红了!
大神是改变画风了是不是?大神这是跟谁学的撩妹啊……
“我、我是很正直的。”
南橘绞着手指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可是脸越来越红,耳根也烧起来了。千笠寒还靠她靠得这么近,呼吸就在耳畔,落下浅浅的余韵。更要命的是,一旦他把那个cv的声音开闸,她就、她就……
可他还是说了,“哦?是吗?”
魅惑的,撩人的,尾音上翘的又苏又有质感的嗓音。
南橘的胸膛几个巨大的起伏,她猛地后退一步,满脸绯红地警告这个男人:“不许声音诱惑!”
哎呀喂,太难熬了,早知道她就不敲门不进来了呀。
千笠寒忍着笑,收敛了神情,但脸肌还是微微颤抖了几下,他走到餐桌坐下,“好了不闹了,饿了吧,过来吃饭。”
他这么一说,南橘揉着肚子,是真饿了。
她正要上桌吃饭,但发现没准备她的椅子,南橘愣了愣,看着正襟危坐的男人,她有点尴尬地指了指自己桌边的空地,“我坐哪儿?”
千笠寒才似乎留意到南橘的窘境,他挑着眉勾了下手指,“过来。”
“哦。”南橘也想知道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奇怪,千笠寒家里椅子和凳子都应该不少啊。
她的思绪飞了没多久,便被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拽了下来,南橘吓得心惊肉跳,转眼又被人稳稳地抱进了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千笠寒圈着她的两只胳膊,享受似的轻笑:“坐这。”
南橘突然沉默了。
“大神?”
“嗯?”
“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还真是。”千笠寒答应了一句,南橘瞬间被吓着了,她惊愕地要起来,千笠寒却摁着她的手桎梏了她的每一步动作,她的视线撞入那片冷静的深不可测的目光,他薄唇收敛,低语道:“有些话要是不说清楚问明白,我怕你胆小如鼠,要跑开。”
南橘愣了一瞬间,继而心虚起来了。
她只能底气不足地想,她可是一点都不想逃跑啊。
“其实我是想当面问你的,邢霏的事,那首歌是怎么回事?”南橘说起来就感到一阵一阵的心塞和委屈,“二次元的君倾大神,众所周知,从来不涉及娱乐圈,更别提给哪个人当枪手了,怎么可能呢。”
千笠寒低声叹息,“是啊,你自己都说了,怎么可能呢。”
他的手抚在她的脊背,轻轻浅浅地摩挲着,熨平她心中所有的波澜,南橘安静地把头一歪,就靠在他的肩膀上了。如此安心的接触和倚靠,南橘把手伸出来主动地勾住他的脖颈,额头直接触到了颈边那片温热的肌理。
千笠寒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又主动的南橘,他把小姑娘抱得紧了点,叹息声扩散开来,吹得她额前的一缕刘海水波似的荡开细小的浪。
南橘点头,“好吧。”
千笠寒低下头,南橘已经闭上了眼,他有点无奈:“南橘,不要觉得,我有什么事是你不能知道的,勇敢一点,你应该质问我,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不是把事情都压在心里。纵然一次你会信我,可是两次、三次,长此以往,压在心里的事终究会酿成戳不破的隔膜。而我不希望等到那一天。”
因为那一天的到来,我只要想,都会惶恐。
困难和误解,应该扼杀在摇篮里。要是留下余孽,就会造成令人寝不安席的隐患。
“那好吧,我问。”南橘答应了,干脆地爬起来对他对视,边眨着眼边俏皮地数落他,“千大神,你瞒着你女朋友给旧日的老情人写歌,请问这件事你作何解释?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坦白从宽!”
千笠寒失笑着额头和她相撞,“我坦白,我说。”
南橘眨着眼安静地看着她,圆润的黑眸静止不动,千笠寒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橘子小姐,饱餐一顿了再说吧。”
“为什么?”是他自己要说的,南橘不是很明白怎么临了又变卦。
千笠寒的头摇了两下,“我现在说了,你等下大概吃不下去了。”
她想还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她的食欲?
南橘的目光转移到桌上丰盛的菜肴上,她胃口大开了,颜色鲜亮果蔬和喷香的肉脯,南橘拿着筷子就吃,“你一定是从小就会做饭练出来的高手。”
她对身后的男人比着大拇指,千笠寒眼眸漾着一丝波浪,将这个女人的腰抱紧了点不让她从怀里溜下去,“一个人生活,总要学会这些简单的技能。”
南橘仿佛没听到,继续大快朵颐,可是他知道,她听见了。她手里的筷子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搁在菜盘里顿了下,发出了清晰的一道声音。
“后来在国外生活,娇生惯养的中国胃每天催促我,课余时间还要亲自做饭,时间紧迫的时候,即使不吃也不肯在食堂拿几个汉堡。”
南橘感觉自己有点……难受。
就像那么多年,她也一个人在外面游荡,漂泊,她知道那种无奈和辛酸。她夹起一只虾,回眸强颜欢笑地喂他,“你不饿吗,一起吃好不好?”
“嗯好。”他的脸色云销雨霁,看着南橘的眼眸,深幽的,熠熠生辉。
空寂的房间,宝蓝色的窗帘被放下,轻飘飘的宛如一把束不住的柔发,千笠寒把电脑椅给南橘坐了,他站在她的身边,探下身,电脑被轻松开机。
南橘一瞬不瞬地看着屏幕,看着跳出的桌面,是一张图片。
那是几年前,千笠寒穿着南橘设计的古装演《国殇》时拍的,但却不是在舞台上,而是在t大的校园里,临水的那一片柳树下,不远处是斜架的小桥,清溪浅水淙淙,风拂翠碧,绿痕映入湖水的眼波里,氤氲着春日的柔意。
画面之中的人,白衣如雪,公子无双。
他靠着柳下的横栏,一只手支着身,一只手捻着头顶的一茎枝叶,侧脸半掩映在葱茏飞丝里,棱角如雕如琢,纤华浅醉,恍如出世。
千笠寒的鼠标都滑到桌面的音频文件上了。
南橘突然出声:“啊等一下,我要看你们排练的《国殇》,有视频或者剧照吗?”
穿着古装的大神,真的好看得让人喷血啊。
她满脸的兴奋激动,以及刻不容缓的催促,让千笠寒扶了扶额,她怎么就这么……
他感觉到,南橘对《别枝惊鹊》上心的程度,居然还不如他的颜值。
放一张照片就完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早知道这样,他在瞎担心什么?
第三十八章 chapter.38
邢霏的脸色有点发白。
冰冷空寂的房间,凌乱的被褥枕套,以及一地狼藉,映得发丝凌乱咬着唇的女人有点歇斯底里的味道。
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几张纸,一封律师信函。
她抱着膝在地板上坐了很久,久到感觉不到身下的凉意,郭芒的一个电话打进来,邢霏颤着指尖接开,曾经最温柔的引领者,带着她在歌手圈开疆拓土的金牌经纪人,她说:“邢霏,你把你的简历投到圣皇了?”
圣皇是她们公司目前最大的竞争敌手,郭芒最初知道这件事,知道邢霏有吃里扒外的心思时,整颗心都是凉的。
郭芒一手捧红的艺人,她尽了全力去包装她、修缮她,把她推到这个位置。
即使邢霏这些年唱功没有进步,因为声线原因,她的路子也不宽,可公司何曾亏待过她?
可是现在,邢霏居然背着她有了离意。
邢霏也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她张口便要解释:“芒姐,我在这个圈子混了这么久,我知道我不适合……”
“邢霏,”郭芒的声音冷了,“你要去当女演员,想法我可以理解,可你不该这么做。”
“我……”她想要挽回,而郭芒的一句话再度将她打回炼狱,“秦越今天带着你的合同来和我们谈解约的事,他们愿意赔偿三千万的违约金。白纸黑字,条款分明。我们已经答应了,邢霏你记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什么?”邢霏愣了一瞬间,她是有点动摇,因为秦越的那些话,她确实有了往s市发展的野心了,可是她又什么时候签过那所谓的解约合同?
秦越到底有什么权利代表她?
“你的律师陪着他一起来的。”郭芒挂了电话,已经不必再说了,要不然,她会怀疑邢霏真有那个进军演艺界的演技。
南橘已经把《国殇》舞台剧一切遗留的痕迹和证据扫荡了完整的一遍了,她一面看一边惊叹着。
看他在台上,举步投足,孱秀白衣,狷介少年,金榜题名之后那满城繁华盛景,都为一个年不满弱冠的白衣公子倾倒,人人皆要叹一声慧绝古今。
可惜弱国式微,投生无路,一个人终究是难以力挽狂澜。上有皇帝猜疑,下有奸佞暗算,步履艰难的青年公子,在国灭后凛然大义地拔剑自刎。
最后那一幕最是揪心。
千笠寒把这部舞台剧看了不下百遍,熟稔到感情都淡薄了,他坐在一边和季北等人聊天,突然被南橘掐住了胳膊,他惊了惊,南橘的脸色有点难过,她抱着他,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
倒是真好笑。千笠寒忍俊不禁,点了下她的鼻子,“看完了?”
“嗯。”南橘把鼻子抽了抽,“太遗憾了。你是对的,《凰令》不该再有这么多遗憾。”
“你们女孩子都太感性了,”千笠寒摇头,把椅子和她挪近一些,将南橘的五指扣入大掌之中,温柔的带着热度的手心熨烫着她的五脏六腑,感觉那一瞬间暖流汇入,她有点泪水盈眶。
“怎么还越发严重了?”千笠寒把眉头皱起,顺手替她自桌上抽了几张纸,抬起手来为她将眼泪擦干了,“南橘,我那个时候,以为你坐在台下。”
“嗯?”她把卫生纸接过来乖顺地自己擦脸,但却仍旧有些困惑。
她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他以为她在台下,就算她在了,又怎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