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君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又过了会儿，他才扭捏道：“那我现在还能跟着你吗？”
    陈彩诧异：“李芫对你不好？”
    王成君摇头。
    “频繁更换经纪人对你也不好, ”陈彩道，“现在我的职位稍微高点，公司资源掌握的多一些，但精力也有限。以后我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给你们拉资源上。当然了，如果有好的我会先给你留着。李芫对你和梦圆不错，能力又稳，跟着她比跟着我强。”
    王成君特别听话，虽然心里还是想跟他，但也乖乖点头：“好的，那我就还是跟着她。”
    陈彩笑了笑，又道：“你有什么想法，你经纪人不会毫无察觉的。所以最好找时间向她表个态。别因为这个疏远了。”
    俩人说话见已经到了公司园区，陈彩刚要拐弯进去，就听自己的手机响。
    罗博在那边低声道：“陈哥吗？我是罗博。”
    陈彩一看这时间还早，示意王成君先下车，扭头问那边：“怎么了？”
    “我今天出去买早饭，又看到了，是雷老。”罗博道，“我看他一个人买这个弄那个的麻烦，想去帮忙，他不搭理我。刚刚我才打听出来，他在e区病房……”
    陈彩忙记录下具体的地址，对罗博道：“行，我晚点过去看看，你先忙吧。”
    罗博道：“我这正陪着孩子排队呢，昨天预约的今天八点，现在过来取了号，结果给排到十点多了……医院太挤了。”说完又忍不住慨叹，“我这一个壮劳力跑来跑去都累得慌，老先生要是一个人住院，那得多遭罪啊。”
    陈彩也是担心这个，看了看时间，上午并没有重要安排，干脆调转车头，直奔去了医院。
    雷老头虽脾气古怪，陈彩也不敢买些花哨的果篮花束，想着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多半会讨骂，于是从店里买了几样清粥小菜，按照老先生的口味搭配好，这才提着找了过去。
    住院部的走廊里也挤满了床，陈彩顺着床位号过去，正好瞅见一银发老先生手里捧着个收音机。
    对面床上的病人正抱怨：“你那收音机能不能关关？烦不烦人？！吵死了！”
    雷老头岿然不动，闭着眼跟块石头似的坐在病床上。
    陈彩敲门进来，把东西给他放一旁，这才喊了他一声。
    雷老头猛地睁眼，看是他过来，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陈彩自己左右看看，没见着凳子，嬉皮笑脸地问：“老先生，这儿有凳子吗？”
    雷老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道：“没有！能站住就不错了，一会儿医生过来，能给你挤天花板上去。”
    “……”陈彩便问，“那在你床沿儿上坐会儿行不行？”
    老头儿没吱声，一旁有个家属倒是看不下去了，腾了一个凳子过来，递给陈彩。
    陈彩忙跟人道谢，这才去拆给雷老头带的餐。
    雷老头瞅他：“你不是不在天颐了？”
    “对啊，”陈彩道，“我跳槽了。”
    “那你还来看我？”
    “我就跳槽了，你岁数该比我大还是比我大啊，长幼秩序又乱不了。”陈彩说完，想起来之前的助理，问他，“圆圆最近没去看你？”
    雷老头哼了声，“早就不去了，你不干了他就不去了。”他说完瞥了陈彩一眼，刚要再说，忍不住又剧烈咳嗽起来。
    陈彩扶了他一会儿，又忙着倒水递纸。等到这阵咳嗽过去，雷老头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去忙吧，”他挥挥手，“我这病有的折腾，在医院里起码有人管，比在家里死了没人知道强。”
    “那你总不能一个人呆着，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人管。”陈彩问，“要不给你请个保姆，实在不行钟点工也行？”
    雷老头摇头，好笑道：“那我还不如去谈个夕阳恋呢。”
    俩人正说着话，就见又有人提着一盒礼品进来。陈彩下意识回头去看，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竟然是吕涵。
    雷老头反倒是不怎么意外，问了句：“你来了？”
    吕涵算是大导演了，周围有人认出来，在一旁偷偷拍照。
    陈彩忙把凳子让出去，恭恭敬敬地跟人打了个招呼。吕涵却并不正眼看他，往那一坐，只跟雷老头对着聊天。陈彩虽然想要攀着认识一下，却又觉得此时不太合适，犹豫半晌，自己默默地退了出去。
    病房里，吕涵等他走了一会儿，才问雷老头：“刚刚那个就是你说的小孩？”
    雷老头点了点。
    “有点眼力见，看着挺聪明，”吕涵叹气道，“就是不知道是真礼貌还是城府深。”
    雷老头笑他：“有什么区别呢？”
    “真和假的区别。”
    “那说明你还年轻，能折腾，”雷老头摇摇头，叹一口气，“我这种半只脚踏进棺材的，对真假已经不执著了。有个人惦记我，那我就高兴，总比没有的强。”
    他说完问吕涵：“你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又回来了？”
    吕涵闻言摇摇头，却不再细说。
    陈彩并不知道这边正在谈论他。他从这边病房离开后直奔去了超声科看罗博，小姑娘还在排队，又跟罗博瞎聊天，说xx公主是坏的，她的妹妹才是好的。都是动画片里的角色，陈彩也听不懂。
    他安静地在一旁坐下，陪着这爷俩一块等叫号。
    罗博忍不住笑道：“现在不出名也有不出名的好，能在这安安稳稳等叫号。上次我听许焕说，他去医院会有很多人围观，现在都宁愿去小诊所也不去大医院了。”
    陈彩“嘁”了一声，说他：“你听他吹牛，他又没什么流量，粉丝也不多。”
    罗博道：“那挺奇怪的。他长得很帅。”
    “人品差，”陈彩道，“粉丝眼又不瞎。”
    “那也很叫人羡慕了。”罗博摇头笑笑，“我就羡慕他一年里不缺工作，收入也高。”
    陈彩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会的，一步步来。”
    “嗯，我今年挺满足的。”罗博看着他，真诚道，“谢谢你，给我争取来这么大的分红比例。”
    小姑娘听不懂大人聊天，但是嘴甜，也跟着她爸爸喊：“谢谢陈叔叔。”
    陈彩笑着跟她击掌，又扭头看了罗博一眼，这才注意到一点问题。
    “一会儿检查完你得去收拾一下，”陈彩看着他直摇头，“胡子没刮，头发也没剪，这样上红毯肯定不行。晚上我要带你去见电视台的购片人的。”
    罗博忙道：“我老婆中午来替我。下午回去就剪。”
    陈彩不放心，一直陪他做完检查。把报告拿去给医生一看，竟是虚惊一场。
    小姑娘大概是感冒刺激的，等过阵子小疙瘩自己就能痊愈，不用再吃什么药物。如果怕疼，也可以开点止疼药。如此一来罗博算是彻底放松下来，他先赶紧通知罗嫂不用过来替班，又忙活着给小姑娘办出院。
    陈彩也跟着松了口气，去替他交钱领药。
    俩人正高兴地跑上跑下，就听走廊后面有人喊着“让一下”，一伙儿推着小车疾步经过。过往的人都纷纷向两侧避让，陈彩知道走廊尽头是抢救室，无意中瞥了那小车一眼，顿时就愣了。
    吕涵在后面夹着皮包一路紧跟，手里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一遍没拨通，他边骂边继续拨打。
    陈彩倒吸了一口冷气，把东西塞给罗博，叮嘱道：“你先去办出院，回家换衣服！下午的红毯不能错过，我让王成君带你一下。”
    罗博连忙点头，问他：“你呢？”
    陈彩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只看着那伙人的背影道：“我去看看，这时候总不能坐视不管。”
    他说完拍了拍身上，摸到钱包后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不再多想，拔腿就朝前面跑去。
    第101章
    吕涵没想到陈彩会跟过来, 他看了这人一眼, 又回过头忙着往国外打电话。
    那边响了很久才终于接通，吕涵脾气暴躁, 上来先劈头盖脸地骂了两句, 这才说明情况。雷老的儿子显然也十分焦急, 拜托他帮忙照看老父，等提到回程日期, 却又几番犹豫, 直言近日正是金融分析师一级考试的时间。他已经做好规划，这次考过一级, 来年六月份考二级。如果这次错过了, 时间成本至少要增加一年。
    说来说去, 大意就是现在时间紧张，自己十分为难，还不能回国探望。
    吕涵气得几乎要破口大骂，却又替老友心寒。他二话不说挂了电话, 不等平复, 手机又响, 助理催他：“吕导，咱现在需要出发了。您准备一下，我过去接您。”
    吕涵一滞：“我这走不开。雷平突发状况进抢救室了。”
    “那他的家属朋友应该在吧，您在那也帮不上忙。”助理道，“吕导，今天这一趟咱可不能不去。”
    吕涵的下一部是中美合拍片。因其中要有一定比例的中国演员和中国元素, 所以他便牵线搭桥，建议把某市作为取景地，并为那边做一下旅游宣传。这几天美方投资者过来考察，那边的政府也做好了接待准备，就等吕涵一块陪人过去了。
    他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
    助理又劝，吕涵最后无奈，只得道：“你过来吧。”
    另一旁的陈彩也正在打电话，现在医院里护工稀缺，临近过年人更难找，他虽然不知道雷老头的情况，但还是一切往好处想，琢磨着等这边抢救过来了，身边至少得有个人。别的忙帮不上，找个私人看护还是可以的。
    朋友那边也不敢给确信，只说先给看看，陈彩跟人道了谢，刚挂掉电话，就见吕涵在一边看着自己。
    刚刚陈彩跟这位打招呼的时候才吃了闭门羹，这会儿冷不丁对视上，便只笑了笑。
    谁知道后者却朝他走了过来。
    吕涵有些为难道：“我这有事，推不开，所以不能守着了。”
    陈彩虽然过来帮忙，但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蒙，只得问：“雷老师还有其他亲戚吗？现在通知还来得及。”
    “没了，本家的亲戚都在外地，几十年不联系了。”吕涵叹气，道，“他儿子现在说要考试，这是电话，万一有什么……麻烦你跟那边说一声。”
    陈彩愣了下，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记下了号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吕导要忙，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着急去参加盛典活动，毕竟罗博还在那边等着他。可是现在眼看着推来推去就只剩了自己，他也说不出离开的话。
    陈彩记下号码便在一旁安静等着。吕涵离开后不久，里面终于有人推门出来，问：“雷平的家属在吗？雷平的家属！”
    他忙过去答：“在！”又跟人解释，“雷先生只有个儿子在国外，我是他的朋友，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那护士上下打量他一眼，又回去了。过了会儿又出来问他：“他现在急性心梗的可能性较大，药物治疗已经给了，一会儿我们要做个造影打通血管。你可以给他缴费吗？”
    陈彩点头：“没问题，多少钱。”
    “至少先交三万，”护士道，“如果有其他情况的话还要多些，他卡里的钱不多了，你先缴上做手术吧。”
    陈彩没犹豫，拿着雷老头的卡跑着去缴费。等到一通跑下来，那边已经进了手术室抢救。刚刚的小护士把他领去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区。
    又过了不知多久，手术终于完成。
    医生出来对他道：“手术很成功。以后病人要戒烟，注意控制血压和血糖。现在先去ccu观察一下。”
    陈彩松了口气，连连道谢，又问：“大夫，老先生没问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