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品:《命里终须有爱情

    往回走的路上,我已经忘记了要买泡面和饼干的事情。荀阳还没回家,我也不着急回去,一个人在街上慢悠悠的晃荡,心里难免悲怆。短短数日,我和岑利明之间居然陌生到这种地步,连一句道别都说不出口。
    也许,没有道别的道别才是真的道别。就像我和荀阳吵了那么多次,道别了那么多次,还是走到了一起。这样想想,我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纯白的雪花洋洋洒洒,每一片雪花就像一个舞动的小精灵,它旋转着落在衣服上,融化了自己的生命化为水滴沁入衣服。我打了个哆嗦加快脚步,因为身上的外套已经被融化的雪水打个半湿,冷意直透肌肤,不由感叹,文艺少女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我在玄关处换鞋,空气里飘来淡淡的尼古丁的气味,我一愣,轻轻的唤了一句:“荀阳,你回来了吗?”半响,没有答复,我换好鞋,往沙发上那零星的烟火望去,问道:“你不是说会忙到很晚吗,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安静。依旧没有回答。
    心里莫名一紧,伸手按下墙边的开关,水晶灯瞬间照明整个客厅,荀阳靠在沙发上指尖燃着一根烟,我走过去,他皱着眉头望都不望我一眼。怎么了,早上出门还好好的。
    “荀阳,你心情不好吗?”我坐在他身边轻声问,看着他烟雾缭绕的手:“你不是说你不抽烟……”
    “你去哪里了?”他打断我,手指捏着烟头用力一摁,烟灭了。我反应过来,立刻抓起他的手拍掉手中的烟,下意识的拿到嘴边吹了吹,他抽回手,我不解,更生气他刚刚虐待自己的行为,大声道:“你干什么呀,有话你就说啊。”
    他侧头,重复问了一遍:“你刚刚去哪里了?”
    避开他的视线,我说:“出去买东西了。”他的目光移向我的空空如也的手没有说话。我愣怔,这才想起出门的目的早被抛诸脑后。讪讪的看向他,他却一副控诉我撒谎的眼神。本来我是觉得瞒住我和岑利明见面的事情比较好,,可随即一想,我又没干嘛,心虚什么。
    “我打你电话都在通话中。”
    “我在超市门口碰见岑利明……”
    异口同声,他说完了,我话断了。我掏出手机,短信上提醒着六点五十三分的时候有四个未接电话,号码主人自然是荀阳。我呆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灰云密布地瞪着我,我想了下,说:“那个时间有可能我正和岑利明通话……”声音越说越小,荀阳脸色越来越沉,我暗骂自己,我这不是火上添油吗。我慌乱的想解释:“我什么都没干,就和他说了几句话。”
    荀阳突然抬起手,我吓得立马闭上眼睛,下一秒手中一空,我睁开眼他已经把我的手机抢去往桌上用力一搁,‘哐啷’碰撞的声音让我有些心疼,荀阳又瞪了我一眼,我忙收回视线。他说:“以后不许瞒我。”
    “你不骂我?”我诧异道,这结局转换得快了点吧。
    他挑眉:“你想我骂你?”
    我拼命摇头:“你不怪我?”
    “只要你不存心瞒着我。”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眉头一蹙:“头发怎么湿的。”
    被荀阳提起,我顿时又感到一阵寒意,委屈的看着他,想让他也心疼心疼我:“荀阳,好冷。”话落,被他一把提起,塞进浴室,正要关门我忙用脚抵住,扒在门口可怜兮兮道:“我换洗的衣服还没拿来呢。”
    “先去洗,我帮你拿。”他冷冷道,我放开手,门一把被带上。当我脱干净了躺在浴缸里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问题在我意识的下一秒敲了敲门,他说:“需要我送进来吗?”
    送进来岂不是被看光了?第一反应是不行,我慌乱得眼睛四处乱瞟,想找东西盖住身体,无奈身边毫无可用的,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我心慌道:“不,不用了。”
    门把手停止转动,荀阳说:“那你怎么出来。”
    目光所及到荀阳挂在浴室里的睡袍,灵机一动,我毫不犹豫道:“我先穿你的,衣服,回房间再换回来。”
    门把手回归原处,荀阳接受了我的意见,外面静了半响,他再度开口:“随便你吧。”我侧耳,门口响起离开的脚步声,心下顿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夹杂着些许失落。
    我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荀阳吻我的时候,也许是水温太高,我泡在水里,脸跟着发烫。心里禁不住想,如果刚才让荀阳进来,是否会是另一个局面,也许会发生点儿干材烈火的行径。
    我可耻的发现,我居然是有些期待的。
    “女人真矛盾啊。”我仰头叹气道。
    洗完澡,我站在镜子前发呆的望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红扑扑的耳朵,红扑扑的脖子。以前我不是没有穿过荀阳的衣服,可今天似乎哪里不一样,裹上去,身体很烫,仿佛衣服上燃起了一团火。
    大概是我在浴室耽误的时间太长,荀阳敲门的声音拉回我遐想的思绪,他说:“阳阳,我煮了东西,洗好就赶紧出来。”
    “哦。”我应了一声,踱步到门口,却在开门的时候犹豫了,我想到荀阳还站在门口,心脏就莫名的跳个不停。“真不争气。”低声骂自己,随后深深的呼了几口气,待心跳平稳一些,心里也默默地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持着壮士断腕般的精神拉开门,却在看到荀阳的脸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一溃千里,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也荡然无存。
    他见我千变万化的表情,笑着捏了捏我的脸:“怎么了?脸红红的,脑袋洗坏了?”
    “嗯,是坏了吧。”我低头无力道。
    “看来是我照顾不周到了。”荀阳半开玩笑的牵起我的手:“那就先把胃填好,才有体力赔罪。”大概今晚思想过于不洁,荀阳提起体力两字,我又忍不住遐想了一番。跟着他往餐桌那边走去,荀阳突然开口:“阳阳,我刚刚帮你找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让我很吃惊的东西。”
    “什么吃惊的东西?”我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下意识问道。
    停在餐桌前,他没有立马回答我,而是伸手敲了敲桌面。我顺势看过去,餐桌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两只白瓷碗,白瓷碗的旁边规规矩矩的用木质筷枕托住筷子,简简单单的餐具被荀阳摆得极为讲究,不过,重点不在这儿,而是两只碗的前方那一大盒的—避/孕/套。
    至于那盒避/孕/套的由来,就是迟绯口中那该准备的不该准备的都准备了的物品之一。我震惊的望向荀阳,懊恼自己的粗心大意,虽然说荀阳把房间让给我自己睡书房,可房间毕竟是他的,我怎么就把那种物品随处乱扔呢。
    荀阳似笑非笑的凑近我:“你说,这样的东西我该不该吃惊。”我面红耳赤的撇过脑袋后,他扳过我的脸:“阳阳,你是在暗示我吗?”
    “那,那东西不是我的。”我急着解释。
    他不置可否,反问:“那是谁准备的?”
    我低下头,毫不迟疑道出真相:“是迟绯,她放我包里……”
    猝不及防的,荀阳突然抱起我,我惊呼一声反射性的揽住脖子,他凝视着我,短短几厘米的距离,明知故问道:“给谁准备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罗嗦了点儿,前戏嘛很重要的,下一章开始~~~~
    ☆、chapter47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句普通的话在人为的气氛中尽是露骨,我被荀阳堵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空气中的暧昧分子在迅速发酵着,仿佛口鼻中呼吸进去的不再是二氧化碳,心脏不受控制的胡蹦乱跳,大脑甚至开始缺氧,我尽量稳住情绪,却不敢再直视荀阳的眼睛。
    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很清楚,但我不想逃避,把自己给荀阳,我不后悔。再说,本来今晚我也打算主动做点什么,只不过命运怜惜了我一回,让荀阳先主动了。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豁出去吧。我睁着水汪汪的眼睛认真的看向荀阳,在他的瞳孔里我看到有些迷离的自己,肤色绯红眼睛里透着一丝性感和无措。不敢再看到这样的自己,我找准荀阳的唇闭上眼睛慢慢凑了上去,可我的唇还没吻上他的,额头上便多了一道柔软的触感。
    我睁开眼睛,不明白他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看着我,眼神幽暗,呼吸有些浑浊,他说:“阳阳,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一愣,反射性道:“你不是……”
    “傻瓜。”他宠溺的对着我额头又吻了一下,也不解释便放我下来,温柔道:“先吃饭吧。”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并且无法理解他的行为。眼看他拉开凳子准备坐下,我一急冲到他面前,不经大脑道:“荀阳,煮熟的鸭子眼看就要到嘴了,你怎么能放走它。”
    荀阳身体一僵,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他这样的表现让我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我觉得很伤自尊。不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我都主动了,他都不愿思考一下。丧气的拉开一边的凳子坐下,低喃道:“我真是失败啊。”话一落,我便被荀阳从凳子上拎了起来,他捧着我的脸:“阳阳,你可别后悔。”
    不待我回答,他已经吻上我的唇,比起之前,这个吻相对火热,相对浓烈,相对粗鲁。舌尖撬开我的唇齿,滑了进来,与我交缠在一起,他的吻炙热得让我眩晕,等我清醒了一点时,我已经被他抱进了房间扔在床上,我喘息着想让他等一下,还未张口他便覆了上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眼里的火势越来越旺,伸手扯开自己的领带扔在一边,却没有如我所料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他埋在我的颈窝,重重的呼吸,良久,声音略微嘶哑道:“其实我路过咖啡厅看见你了,阳阳。”愣怔间,他的唇开始在我的脖子上摩擦。我心疼的抱住他,回来时荀阳那些奇怪的反应也得到解释,可他相信我,他甚至都没有去怪我。
    “荀阳,我爱你。”我抬起头,在他耳边轻声道。
    他突然停下动作,撑起手臂凝视着我,嘴角的梨涡漾起:“再说一遍。”
    我听话的重复道:“荀阳,我很爱你。”
    笑容放大,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我以为他会和我一样煽情的说我爱你或者我也爱你,可他张口简洁的说了两个字:“解开。”
    我脸一红,迟疑的伸出另一只手,颤抖的一颗一颗的解开他胸前的纽扣,手指偶尔碰到他的肌肤,带起来的都是一阵战栗。当我解开第三颗扣子时,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刺激,颓下双手,对荀阳摇了摇头:“我害怕。”
    他笑,伸手捞起我坐在他的对面:“现在才知道怕,已经晚了,别忘了,今晚是你先主动的,谁点的火谁负责熄灭。”
    他说的是实情,可我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仔细去想,荀阳的手突然游移到我的肩膀,轻轻的拉下左肩的衣服,手在裸/露的肌肤上抚摸着。低头,对着肩膀轻轻一吻,他说:“阳阳,对不起。”
    我领会,他是在对肩膀上的牙印道歉,虽然已经看不大出来,可成年后,身体的愈合能力总归没有小时候好,一旦受伤,即使痊愈也难免会留下一个尤为浅显的印记。手搭上他的手背,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再有多余的歉意,我抱住他吻上他的嘴唇。
    这一晚,荀阳覆在我身上一寸一寸的占有我,一寸一寸的在我的肌肤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荀阳独一无二的痕迹。我们彼此紧紧贴着彼此,似乎融为一体,此刻,在我们的生命里,只看得到对方,并且只有对方。
    **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当千金压你一夜,自然不负重担。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一觉醒来,阳光透过缝隙,照进了屋子,刺眼的光线让眼睛一时承受不住,我眯着双眼动了动,只觉得身体好累。想起昨晚,我忍不住红了脸,心里泛滥着喜悦,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睁开双眼转身,荀阳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连温度都早已散去,收敛住笑容,心里微微的失落。
    揉了揉双眼翻身坐起来,我对着门口试探性的喊了几声荀阳的名字。不到十秒钟,他端着一杯水走进来,笑道:“下午两点了,真是能睡。”
    我打量着他,身上早就换上了整齐的家居服,完全看不出来昨晚干了什么事情,当然看不出来就对了,要是每个人都穿的看得出来昨晚干了什么,那才真是糟糕。他自然的坐在我身边,把水递给我:“先喝点水。”
    我摇头:“我不渴。”
    “看来还是出力的人比较缺水。”他放下水杯,又问:“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说:“什么都可以。”
    他笑,凑近吻了我一下,我捂着嘴吧,蹙眉道:“我还没刷牙。”他又笑:“我昨晚也没洗澡。”我若有所思的点头:“那扯平了。”他揉了揉我睡得一塌糊涂的头发:“快起床。”
    扫了眼床头叠放的衣服,觉得荀阳真细心,可是,有一个问题:“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
    “你要我出去?昨晚都……”他挑眉,仿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一样。
    我捂住他的嘴,知道他要讲什么。把裹住身体的被子往上拉了又拉,我说:“这是一个习惯问题,需要时间解决的。我现在还不习惯,也许以后会好点儿吧……”
    “以后?”荀阳找到我话里的漏洞,笑着站起来:“那就听你的,用时间解决吧。”
    房门被他轻轻带上,我懊恼的捶了自己一下,怎么觉得面对荀阳嘴巴总是不受大脑控制,还以后,这不是□□裸的邀请吗?
    换好衣服下床,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毫无预警的出现在眼前,昨晚一夜的雪换就了今天这银装素裹的天地,我兴奋的跑出卧室,完全忘记身体仍旧酸疼的感受。
    “荀阳,下雪了,已经有两年没下雪了。”我跟在荀阳身后高兴的对他喊。
    荀阳端着刚烤好的吐司和牛奶放在餐桌上:“知道了,先吃点儿东西。”
    “好,那你待会儿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我想看雪。”见荀阳点头,我放心的坐在餐桌前喝了口牛奶,看着他还在为我忙碌的背影,心里溢满了幸福,幸福到连眼角都被泪水打湿。
    两年了,两年没有下过雪了。我和荀阳的初吻也是在下雪天,那一年雪下得很早,圣诞节的那场雪便是那年的第一场雪。今年,终于又下雪了,我等了两年,每年冬天一个人站在街头,总会很迷茫的望着天空,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还不下雪。那时的我,很无助,看不清自己前面的路更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不要什么,每天活在恐慌和恐惧之中,好几次都差点崩溃。相比现在,幸福来得那样快那样简单,伸手可够的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要有荀阳,似乎什么都有了。
    偷偷的擦拭掉眼角的湿润,我开心的吃完吐司,然后端着牛奶跟走到荀阳身后,荀阳转身看我:“怎么了?”我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还剩半杯牛奶的被子递到他面前:“我喝不完你帮我喝。”
    他无奈的伸手接过,一口饮尽,我突然想起电视里的某些情节,便开玩笑道:“其实,我下了毒的。”
    “我知道。”他放下杯子,顺着我的话讲:“迷魂药。但我知道解毒方法,所以我不怕。”
    “解毒?”我被他带跑:“怎么解?”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我照做。然后趁我不备在我唇上偷亲一口:“看,这就是解毒方法。”
    我刚要说话,门铃声恰时想起,荀阳望着我示意我去开门,我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撅着嘴巴往门口走去,心里想着呆会儿怎么扳回一局。
    门口,我透过猫眼,看到门外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站定于门前。震惊的睁大眼睛,心一下子冷到极致,脸上血色瞬间尽失。
    靠在门上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的幸运用完了,和美梦相伴的永远都是噩梦,我的噩梦或者说我们的噩梦终于还是来了,门铃像夺命追魂一般响个不停,每一下都似在驱赶着我们的幸福,颤抖的握上门把手,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上一口气。
    荀阳,也许我们看不成雪了,也许你吃不到我做的食物了。
    轻轻扭动门把手,一旦打开,迎来的将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随时可以覆灭掉我的世界的世界。
    门口的人看到我似乎并不惊讶,她淡淡微笑:“阳小姐,又见面了。”
    ☆、chapter48
    两年前,荀阳因头部遭受重击全身多处骨折,又因失血过多被推进抢救室,在长达多个小时的抢救后被推进重症监护病房,医生都告诉我,能否醒来全凭个人意志。荀阳的生命似乎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交给了命运来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