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作品:《南有嘉鱼》 他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床上,想搂着她温存一会儿,看到床单上的痕迹难得尴尬起来。
“今天手重了点……没控制住……”
周嘉鱼翻了个身,用睡衣上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对着他。
时间久到王谨骞以为她快睡着了的时候,周嘉鱼忽然转过身,默默的,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王谨骞喉结滚动,俯身去吻她。“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第72章 正文完
天气渐渐转暖,熬过了伦敦最寒冷的两个月,好像什么都变得生机勃勃.起来,连着街上的行人都是带着微笑的。
周嘉鱼最近的状态明显有了改变,这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
胡烨今天从伯明翰过来约周嘉鱼吃晚餐,她最近一直在忙去墨尔本办慈善展览的事情,母女二人有一个多月未见。
她订了一家很昂贵的私人餐厅。
周嘉鱼在她对面熟练快速的拌着沙拉,嘴角是不自觉上翘的。胡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许久未见的女儿,给她添了些红酒。
“最近心情不错?”
周嘉鱼点头,“非常好。”
“学校呢?有没有什么麻烦事?学习还跟得上吗?”
周嘉鱼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甘蓝,胃口大开,专心吃饭。“没什么麻烦,都挺好的。”
今天她意外的穿了一件嫩粉色的毛衣,浅蓝色的牛仔裤配上一双刷的干干净净的球鞋,倒是像极了刚刚走入校门的大学生,以往一直披在肩后的长发被她稍稍剪短了些,在脑后利索梳起了马尾。
那一把漆黑乌亮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一晃一晃的。
胡烨淡淡笑着,抽出一支烟来。“因为那个中国男孩?”
周嘉鱼一愣,慢慢放下刀叉。“你怎么知道?”
“我是你妈妈啊。”胡烨啪的一声点燃了烟,招呼侍者递来一支烟灰缸。“而且你现在的样子,除了恋爱以外,我想不到任何理由。”
她拿起自己的烟,递给周嘉鱼。“喏。”
周嘉鱼靠在椅背上,盯着胡烨,一字一顿。“谢谢,我戒了。”
胡烨毫不在意的收回手,“嘉鱼,我……”
“我不喜欢你这么做。”周嘉鱼打断她,笑意敛起一些。“你是我妈妈没错,但不代表你可以无限度干涉我的*,而且,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
周嘉鱼想了想,“房东福思太太是你的朋友对吗?”
胡烨也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她笑了笑,有点骄傲。“你很聪明,比我年轻的时候要聪明。”
“她是我在伯明翰的一个朋友,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边,算是……一种并不太光明的监护吧,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对你掌控什么,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安全。”
在水晶灯暖色灯光下照耀的胡烨妆容精致,穿着孔雀蓝的套装,从手表到皮包,无一不符合对上流社会女人的的定义。可是,在她的眼角,却又几道用什么方法都无法掩饰的皱纹。
她也老了啊……
在周嘉鱼的印象里,胡烨永远是那个在自己和父亲面前骄傲美丽的女人,她不会哭,不会认输,永远昂着头。
她收回盯着胡烨的目光,淡淡的抿了口酒。“不要再这么做了,我很好,你真的不用担心。”
胡烨伤神,语气不无感慨。“你答应和我来英国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其实现在想想,你哪里是真的想跟我生活在一起呢,就是给自己一个离开的理由而已。”
“那你怪我吗?”周嘉鱼抬眼,咬着叉子。“怪我利用你来英国。”
胡烨失笑,“怎么会呢?”
“世界上没有哪个父母不是掏心掏肺对自己的孩子的,我巴不得能给你的多一点,再多一点。同样,妈妈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胡烨把手放到周嘉鱼的手上,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你和谁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否值得依靠,值得在一起生活,这关乎你的未来。妈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才能醒悟一些道理。”
周嘉鱼没收回自己的手,难得有这样心平气和的时候,她不想和胡烨再恶言相向。
“我们不会的。”
“我很爱他,他对我也很好,至于以前,每个人恋爱的时候都有磨合,那只是我们之间一个小插曲,现在误会说开了,我不觉得会对我们未来产生什么影响。妈,我尊重你所以告诉你这些,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尊重我,尊重我的选择。”
“他真的很好。”
胡烨受宠若惊,这是周嘉鱼第一次叫她妈。
她眼眶慢慢蓄起眼泪,强忍着鼻酸点点头。“好,妈尊重你。”
其实王谨骞在之前一个月来看周嘉鱼的时候,曾经偶遇过她的母亲。那时候他送周嘉鱼回学校,恰好遇见了等在门口来看她的妈妈。
王谨骞之前只听说过胡烨,从来没见过,但是一眼见到那张和周嘉鱼相似的面孔,他就了然。为了不让周嘉鱼互相介绍的时候尴尬,他主动和胡烨握手问好。
对于这个从小就抛弃了周嘉鱼的人,王谨骞实在很难说服自己平和看待她,但是该有的礼貌和尊重,他一分都没少。
胡烨打量着王谨骞,不动声色的讲了几句话便上车离开。
她怎么会不知道他呢,一个在金融报纸上常常占据头版的人,一个年轻的资本家,一个让周嘉鱼伤筋动骨一切喜怒哀乐皆为他变化的中国男孩,从那个时候起,胡烨就知道,周嘉鱼这个决定,再更改几乎不可能。
那个年轻的中国男人有能力,有手段,甚至很聪明的不去过问母女二人的关系。他懂得在什么时候维护周嘉鱼的周全,懂得在什么时候该进行最大的让步。
这样一个心思深沉的人,让胡烨很难反驳。
气氛因为这样一场对话让母女二人之间的隔阂少了很多,胡烨也试着尽量用一个平和的母亲心态来对待女儿。
“你还有几个月进修期就结束了,有什么打算吗?”
“唔?还没什么打算。”
周嘉鱼眨眨眼,她不知道王谨骞是怎么考虑的,英国学习结束之后她可以留在这里或者回国,但是这样的话,势必就会给两个人造成分居异地的状态,他现在工作很忙,继上次他从澳洲回来之后,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月才见上一面,她学习紧张,王谨骞也不愿意让她折腾,从来都是他趁着周末从纽约过来,然后在乘夜航飞回去。
有一次他想她想得紧,在她公寓里等了好长时间周嘉鱼才回来,然后饿狼扑食似的就把人压在床上,周嘉鱼咯咯笑了一会儿,王谨骞才发现不对劲。
他黑着脸,不爽两个字大大的写在脑门上。
周嘉鱼往他怀里钻了钻,一双小手往下不轻不重的摸,故意撩他。“谁让你来的不是时候呀!”
当晚他把手放到她小腹上哄她睡觉,自己惆怅的躺了一会儿才幽幽感慨。“我现在竟然沦为和你大姨.妈一个待遇。”
周嘉鱼奇怪,“什么?”
王谨骞痛苦的用被子蒙住头,傲娇打滚。“一个月来一回还不受待见呗……”
一想到前一阵他眼睛里的血丝,周嘉鱼就不想用这样的事情再给他压力,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胡烨点点头,“那你希望妈妈为你做些什么吗?”
周嘉鱼含着冰块,认真考虑了一下,忽然笑出声来。“这话你要是早一年前问我,可能我会说让你回北京,然后让周景平离婚,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但是现在……”周嘉鱼收了笑容,低下头。“现在我只想你们生活的都好,我不想成为你们任何人的负担。”
胡烨动容,以前从来不能理解那些同龄人中见到孩子成长时的那份欣喜,因为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资格,她缺失了周嘉鱼成长的每一个阶段,所以胡烨一度以为这是她看上去光辉璀璨的人生里,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
但是她没想到,上天终于可怜她,给了一个见证女儿成长的机会。
她欣慰,泪光晶莹。“谢谢你,嘉鱼。”
“妈妈不会让你失望的。”
…………
最近什么都好,周嘉鱼也即将迎来毕业乐团首场对外演出,这场演出,不但有世界知名爱乐乐团指挥家亲自操刀,而且受学校影响,还会有社会各界音乐人士前来观看,最重要的是,她作为首位亚洲大提琴乐手,将有个人独奏二十三分钟的机会。
在皇家艾伯特演奏大厅,她将被更多喜爱音乐的人知晓和品评,这是作为大提琴演奏者的,最高荣誉。
周嘉鱼告诉王谨骞这件事的时候,王谨骞正低头签着什么东西。
“你能来吗?”透过沙沙的话筒,周嘉鱼不无期冀。
王谨骞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莫妮卡,“现在还不好说啊,”他安抚她,“老布鲁士身体才刚刚恢复,不过我尽量。”
老布鲁士威尔先生身体康复,投行很多事情需要交接给他过目,期间还要面试参与新的执行人方案,王谨骞应接不暇。
周嘉鱼有点失望,但还是不忘让他放心。“你忙你的事情,来不了也没关系的,千万别赶。”
“我知道。”王谨骞挂了电话,在日程表上刷刷翻到周嘉鱼演出那一天,用手指轻轻在上面敲了敲。
晚上八点,艾伯特演奏大厅。
圆形大剧场的建筑造型内,坐满了前来看音乐会的观众,乐团一百一十二名演奏者,女性统一身着耀眼金色礼服,男士一律白色西装,打着金色的领结。
周嘉鱼坐在礼台左侧十分显眼的位置,除了她一身拖尾长裙以外,最让人关注的,是她那张中国面孔。
一头长发被造型师梳成了上世纪英国名媛的造型,用别致的钻石夹在脑后固定,额前还带了一圈橄榄枝,以往从来都是淡妆示人的她也化上了精致浓妆,眼尾和衣裙同色的金粉点缀,让她远远看上去,就像古老神圣的雅典娜。
大挂钟敲了八声,通场鸦雀无声,坐席上方灯光放暗,指挥家上台,射灯放亮,照出舞台上庞大的演出阵容。
全体演奏者鞠躬,落座。
指挥官右手抬起,指挥棒微抬。
左侧全部弓弦乐演奏者琴杆举起,悬在提琴上方,右侧管弦乐全部放置嘴边。
全场寂静无声。
倒计时三秒,指挥棒骤然下落,演奏会正式开始。
音乐盛宴,从来都是让人身心愉悦的,长达两个小时的演奏中,除了《蓝色多瑙河》《拉德斯基进行曲》这样的经典曲目外,还有乐团排练过高难度的《门罗》《布鲁赫》等,周嘉鱼坐在十二位大提琴演奏者之首,全程专注投入。
最后二十分钟,是个人独奏。
给周嘉鱼伴奏的,是知名钢琴家她音乐学院的同校校友,洛夫帕德先生。她自幕布右方款款而出,笑容大方。
走到这一步,努力固然,幸运兼顾。
观众太多了,多到她没时间一一去看,在另外的国度,她能有这样的荣耀和机遇,其实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和好友在身边的。
没人知道,这是周嘉鱼第一次在如此规模的地方进行单独演出,而且所有协奏者,皆是资历名声远在自己之上的大家。
她一如刚才那样,对所有观众和伴奏者鞠躬致谢。
一个人在台上的周嘉鱼,是安静的,不似集体演出时那般激烈,她眉眼低垂,音符从手中弦下流淌,自成一段故事。
现在经过了一些事情的她,不仅仅是合格的大提琴家,还是一位温柔的,对待任何荣辱都会淡然处之的女性,她心中有无限温情和爱意,对未来抱有最好的期待。
独奏结束,全体观众掌声雷动,经久不断。
演奏的主持人上台,示意周嘉鱼留步,同时音乐会所有参与演出人员上台,周嘉鱼一时被推到了舞台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