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现在为止,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了。
    前世赤令府灭一事,乃是白玄在背后推波助澜,是他将庄家、治粟司、威云府还有楼月的进攻以及于风的叛变连成了一条线,否则的话,这些事情缺了其中任意一环,赤令府都未必会落得最后那个下场。
    关于于风为何会听从白玄的话,谢迁如今倒也能想通,于风说到底,追求的不过是盖世的声名,赤令府没了,他身为北境遗留的大将,这些东西自然就落到了他头上,想必白玄便是以此为诱。
    至于楼月,其实白玄身为楚氏后裔,未必就愿意将大楚城池拱手让人,只是前世他没有看到最后,所以不知道白玄之后是否还有什么打算,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白玄必定是想要楼月国关于续命的秘术,谁料结果却不尽人意。
    还有就是鹿游原,先前听温遇说了前事,鹿游原庸碌半生,骤然遇上这么一个可以给他洗经伐髓的‘圣人’,那必然是死心塌地。
    ……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一切,几乎都是有迹可循的。
    不过却有两点,谢迁还是有些不确定,一是关于白玄为何针对赤令府,另外一个,则是白玄为何授意太后致使他和楚灵越成婚。
    谢迁抬头看了白玄一眼,但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可白玄何等洞察人心的眼力,只一眼,心中便有了数。
    白玄像是根本不在意似的,直接便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前世你父王偶然发现了我的秘密,彼时万事未定,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但是分明是如此狠厉的一件事,他这样一管,就这样残忍地断送了赤令府满门的性命,可他如今却还能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纵是谢迁心中早已有数,此时却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白玄却状似未见,接着说道:“至于你和言疏成婚,那是天命所趋,再合适不过的了,这婚一成,你俩的命格,自然就绑在了一起。”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即才又轻轻说道:“对了,不知你知不知道,楚家的秘术,叫做‘结命’。”
    果然如此。
    他此话一出,谢迁整个人的唇色霎时都白了几分。
    早先他和楚灵越便猜测楚灵越的命已经握在了白玄手里,万万没有想到,竟是当真如此。
    而那边白玄又像是生怕谢迁听不懂似的,喋喋道:“结命结命,自然是言疏的命同我结在了一起。”
    “而你和他命宫不离,当然也同我断不了。”
    “所以说,昼夕,多谢你和言疏为我而活。”白玄道。
    明明是很平和的语气,可他如今的面孔在谢迁眼里,几乎是面目可憎的。
    谢迁早先听过,人小的时候命格不稳,最易被邪祟入侵。
    而楚灵越小的时候体弱多病,一直也把替他诊治的白玄奉为神明,可谁知,这位‘神明’,才是楚灵越体弱多病的源头,这位‘神明’,趁着他当时年幼,便在偷取他的性命!
    而他和楚灵越的天付姻缘,也便于白玄将他的命一道窃了去。
    难怪,难怪白玄会极力促成他们的婚姻,命格一时一变,指不定何时,他和楚灵越之间就没有这样的羁绊了;也难怪前世赤令府分明上下命绝,却独独他活了下来,原来如此。
    谢迁咬着牙,盯着白玄的眼眸寒冷如冰:“可我重新来过了。”
    “那又如何。”白玄摊手,“我是界外之人,我不也重新来过了么,昼夕,你或许应该感谢我,若非他和我结了命,言疏未必能够拥有你们前世的记忆,不是么?”
    谢迁死盯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
    白玄拍了下手,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恍然道:“对了昼夕,我想你忘记了一件事,你知道前世是谁给你种下的‘控灵’么?”
    谢迁一听这话,神色顿时一变,这件事他近日确实在有意回避,他知道有些事其实并不适合追根究底。
    但白玄却偏偏要他看个明白:“是你好朋友徐霁的父亲徐尚清,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彼时徐霁暗受贿赂误入歧途,若是被查,此生仕途定然无望,安平侯府本就式微,自是受不得如此击打,可是徐家在朝中日久,想要摆平这事按理说应该不是难事。”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笑看了谢迁一眼,笑得尽是揶揄,随后才说:“可你当时正在御史台,这桩案子正是由你查办,纵然你和徐霁是多年好友,但徐尚清却也知道,你并不会因此徇私。”
    “而且昼夕,你在御史台那段时间,办过不少案子吧,也不知道处理了多少达官显贵。”
    “你是忠直不阿了,可是朝中,当真能容得下这样时刻威胁他们的人存在么?”
    说到最后,白玄一锤定音,幽幽说话的声音有如鬼魅:“所以昼夕,其实赤令府之灾,因你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久等,以后不会这样了。
    第77章 自戕
    白玄多说一句, 谢迁的脸色就白上一分,直到最后,连他自己, 眼神里都出现了片刻的动摇。
    云容容气得不行,在一旁吼道:“胡说八道!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而后紧接着又骂了一串,可是白玄无动于衷,谢迁在一旁, 脑袋里也开始有些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