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空合下车去便利店给姚遥买冰淇淋的时候，打了个电话。
    “你好，祁祈吗？我是霍空合。”他一只手握着手机，单刀直入。
    在家百无聊赖的祁祈也不知道他大过年的打来电话干什么。
    “是啊，打电话来拜年吗。”
    “...新年快乐，问你个法律方面的事情。”霍空合被呛了一下。
    祁祈想问他研究所没有律师吗，想想还是不抬杠了。
    “你说吧。”祁祈用手指拨弄着自己家胖猫的尾巴。
    “净身出户，是只能对双方都有效吗。”霍空合问道。
    祁祈一怔，还是用专业的角度来给他解释：“净身出户只是个通俗的说法，不是什么条款，具体还要签署婚前协议，净身出户的一方会只会放弃夫妻共同财产。”
    那边安静了下来，祁祈试探性的问。
    “你和遥遥...要领证了？”
    “嗯。”霍空合没在意他的语气，接着问，“那如果放弃个人财产呢。”
    “那要通过赠与协议...”祁祈渐渐听出了他的意思，‘咕噜’一声，喉结上下滑动。
    将心比心，要换成他，他可以果断做到净身出户，放弃个人财产却......
    “那你帮我拟一份这个可以吗，不需要遥遥签字吧。”霍空合站在冷柜前，挑了两只。
    “不需要，只需要公证。”祁祈内心复杂，答应了下来。
    回到了车上的时候，姚遥正在闭目养神，霍空合把挑好的冰淇淋递给她。
    “一只敷眼睛，一只用来吃。”
    姚遥平静多了，笑嘻嘻的接过，挑了一只带脆筒的撕开，另一只冰淇淋隔了张纸巾按在眼皮上。
    姚遥吃冰淇淋熟练的很，闭着眼睛也吃得飞快，霍空合就在旁边一圈一圈的给她撕外包装的纸。
    吃到只剩下最下面那一点尖尖的脆筒，姚遥睁开了眼，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点递给他。
    “这里最好吃了，你吃吃看。”
    霍空合低头，舌尖一勾，脆皮带着巧克力卷入口中。
    他自己都记不起来上次吃巧克力是什么时候了，不过还是一样的甜腻。
    “走吗。”霍空合系上安全带。
    “嗯，我先补个妆。”姚遥从包里掏出化妆品。
    霍空合也没解开，就那么系着，坐在驾驶位看她化妆。
    早上风风火火的带着姚遥出门，可现在距离早上出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他却一点也不急了。
    好像就这样陪着她，坐在她身旁，看她一笔一笔的勾勒眉峰，好像浪费的时间也值得被纪念。
    大年初一领证的人还不少，大厅里坐满了情侣，霍空合领着姚遥排了个号，又拿了表单。
    姚遥坐在座位上，用包垫着腿，开始填写表格。
    “你怎么不填。”姚遥抬起头，发现霍空合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嗯？”霍空合回过神，点点头，“填。”
    两人手牵手出了民政局的大门，姚遥举起小红本，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自拍了一张。
    “我有小红本本啦。”姚遥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霍空合听到她俏嫩的声音，望着她嘴里呼出的白气，这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
    姚遥还真的成了他的老婆。
    那年在B1看到她的第一眼，霍空合就诧叹于老天的偏心，世上还真的存在完美无缺。
    而现在，这个人站在他身边，比万物都要真实。
    霍空合一手揽过姚遥的腰，就在民政局的门口，吻上了她。
    一路上俩人都是傻乐着回家的，连看到超车的都不生气，姚遥摸出手机发了个朋友圈。
    是两人的举着结婚证的合照。
    朋友圈一下炸开了锅，微信的提示音在进家门前就没停下来过，大多都是惊讶于从没听说她有个男朋友，如今却突然结了婚。
    姚遥心情好得很，拿着手机一个一个耐心的回，霍归霖都去睡午觉了，她还窝在沙发里抱着个手机回消息。
    霍空合拿着盛好的饭端到姚遥面前，她这才从手机中抬头。
    “我们是不是要开始策划婚礼了。”想了想那繁琐的事宜，姚遥皱起了眉。
    “先吃饭。”霍空合用汤匙喂了她一口，不吃还好，这一口直接打开了姚遥的味蕾，她伸手接了过来，一口接一口的没停下。
    “晚上要出去玩哦，没什么人，就叫点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
    霍空合手指拂去她嘴角的米粒，送进自己嘴里，“好啊。”
    其实霍空合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就只叫了老黑，姚遥那边也就叫了祁祈和珈珈。
    五个人约在了一家本地最大的KTV，霍空合去接老黑，姚遥和珈珈先到了。
    一进门发现，祁祈还是这家店的老板。
    “你到底有多少家啊，祁律师。”姚遥笑他。
    “你能叫上名的，都是我的。”祁祈哼了一声，开始叫人拿酒。
    “就结婚了？”珈珈看她发的照片，还是不敢相信，“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啊，开始说是八月末。”姚遥想起那天晚上说过的话，“还有半年多，应该来得及吧。”
    “来得及个屁，人家都早一两年订场子的。”珈珈恨铁不成钢。
    余珈这两年成了个美妆博主，也不为了赚钱，就开始单纯觉得好玩，谁知后来越做越火，粉丝暴涨，还有不少节目邀请她出镜。
    可余珈对娱乐圈没兴趣，接接大牌的广告，去看看秀展，也过得快活。
    “这不有你呢么。”姚遥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娇滴滴的说。
    “要在英国结？”珈珈打开手机开始找联系人，“看你这样，你打算把这婚礼都承包给我了？”
    “嗯嗯！”姚遥狠狠点头，端起酒杯，“小女子我先干为敬！”
    五个人凑齐了就开始瞎玩一通，酒一桌接着一桌的上，好像大家都喝不醉一样。
    姚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走到点歌台，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点点画画。
    下面的四个人还在嬉笑吵闹，祁祈喝的不少，什么话都开始说。
    “兄弟，我是...是真的佩服你，我输的心服口服。”
    祁祈和他碰了一下杯，仰头，一饮而尽。
    霍空合也难得这么开心，话也多了起来。
    “也要谢谢你啊，兄弟。”他举起酒杯，也跟着喝了个尽。
    姚遥坐在台上，握着话筒，听着慢悠悠的前奏，脚尖在地上打着拍子。
    她一开口，屋里突然静了下来。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女孩的白色衣裳男孩爱看她穿
    好多桥段
    好多都浪漫
    好多人心酸
    好聚好散
    好多天都看不完
    刚才吻了你一下你也喜欢对吗
    不然怎么一直牵我的手不放
    你说你好想带我回去你的家乡
    绿瓦红砖
    柳树和青苔
    过去和现在
    都一个样
    你说你也会这样”
    姚遥这样平静地唱着，眼波里柔像涓涓细水，好像在讲故事，一个平淡而又悠长的故事。
    唱着唱着，滚烫的泪水从紧闭的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落。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姚遥睁开了眼，喉咙发酸，却不涩人。
    她看向座位里的霍空合，泪水模糊了视线，不过还好，他也在看着她。
    她撑起嘴角，甜甜一笑，接着唱下去。
    “晚餐后的甜点就点你喜欢的吧
    今晚就换你去床的右边睡吧
    这次旅行我还想去上次的沙滩
    球鞋手表
    袜子和衬衫都已经烫好
    放行李箱
    早上等着你起床”
    霍空合起身上前，抱着姚遥起身，而他坐到了她刚刚的位置。
    他接过被姚遥捂的温热的话筒，开口。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亲密
    慢慢聊自己
    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
    慢慢把我给你
    慢慢喜欢你
    慢慢地回忆
    慢慢地陪你慢慢地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这是姚遥第一次听到他唱歌，温柔耐人的声线轻易的淌进了姚遥的心里，就像四年前的那晚，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单单看了她一眼，就融化了她封闭冰冻多年的感情，融化进了被月色吞没的夜晚。
    之后呢，两人的相处就像过日子一样，在每个夕阳落下的黄昏，就像被炖的软烂细滑的粥，总要慢慢的开始。
    霍空合望进她的眼眸，轻轻唱起最后一句。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