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百子又气又急地瞪向她,发觉无惨往这边看过来忙收回视线,装作乖巧的模样点点头,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等她离开一会,若菜定定地看着无惨,这是她深爱的男人,然而现在她不确定这份感情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怎么受伤了?”
    手被拾起,熟悉的体温在掌心徘徊,无惨一开始就闻到细微的血腥味,刚才场合不便没有问,这会轻轻摩挲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若菜只需抬眼就能看见他微垂的眼睫,透着无微不至的爱意关心。
    月彦是虚假的,鬼舞辻无惨是真实的。
    记忆是虚假的,眼前这个人是真实的。
    若菜咽下涌上来的腥甜,对他笑了下,一如既往,“我没事,起初只是有些害怕。”
    伤口的形状是细弯的月牙,看位置就能知道是自己用指甲掐的。
    人在情绪变化极大比如恐惧时确实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无惨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若菜是个极能忍耐的人,他知道这一点,虽然对人类的想法没有任何兴趣,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既柔弱又坚强。不过害怕?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童磨和堕姬身上不属于人类的特征太过显眼,是发现了什么吗?
    空气逐渐凝结。
    “月彦,孩子又踢我了。”若菜面上无奈,伸手去抚摸肚子,“快到预产期真是越来越顽皮了,这是在里面练功吗?”
    无惨立即把手掌贴在她腹部,果不其然,胎动十分厉害,能明显感受到小小的隆起,不知道是拳头还是脚丫。
    撇开实验体不谈,无惨对这个孩子确实生了两分真心,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为人父,血脉相连的感觉真的很神奇。
    十二鬼月是一帮废物,两百年了还找不到他要的东西,希望他的孩子能帮上一点忙。
    双重期待下,无惨流露出一丝情真意切的关切,连带着对若菜也更宽容了,把人扶到坐垫上坐下,“想吃的就只有红豆年糕汤和鲷鱼烧吗?还有没有别的?我记得你喜欢抹茶蛋糕,待会去你以前常去的那家店给你买一个回来,怎么哭了?是手疼吗?伤口虽然小,还是要好好消毒才行。”
    说着,他从壁橱里拿来一个医药箱,清洗、消毒、涂药、包扎,做完这一切再去看若菜,哪里还有泪珠,满眼都是笑意,刚才一瞬间的悲伤仿佛昙花一现。
    若菜把手翻过来翻过去看了好几遍,因他笨拙的包扎方式感到好笑,“月彦的手是做实验的手,为我包扎伤口可算是大材小用了,这样的小伤放着不管的话马上就愈合了啊。”
    “说到实验,有个化学反应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若菜微不可见地顿了下,马上点头应道,“什么变化?”
    伽百子担心若菜一不小心说错话暴露什么引来杀身之祸,顶着大太阳艰难地买回东西,差点掉下一层皮,紧赶慢赶地跑回来,发现屋里的气氛分外和谐,别说什么怒火,无惨大人似乎……也许……大概还很高兴?
    “……”伽百子无言地放慢脚步,深深觉得担心我妻若菜的自己是个笨蛋。
    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矮桌上,伽百子挤出笑脸,努力维持那个已经出现无数裂痕的真相,“父亲,妈妈,我把东西买回来了哦~”
    一副等待大人夸奖的模样让若菜产生了恍惚,随即笑道,“谢谢你,咔酱真厉害呢。”
    以往别说是让她在大白天出去跑腿,只是遮阳伞没撑好稍微照到些太阳光若菜就会紧张半天,不过无惨从来不会注意这些细节,也就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刚才听了若菜的想法,无惨以此为参考多了很多思绪,迫不及待地想把理论转变成实验结果。
    考虑到孕妇极易多愁善感,只好按捺住这份急切的心情,陪她吃完东西又说了会话才离开。
    无惨一走,伽百子肩背一松,感觉空气都好了许多,懒洋洋地把手肘搁在桌沿。忽然一个激灵,抬首对上若菜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撇撇嘴重新坐直。
    不过话说回来,伽百子真的佩服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说笑,面对无惨大人时也很自然,要不是她没有亲眼目睹之前的一切,都要被她骗过去了。
    果然是个可怕的女人。
    对自己狠得下心,不然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从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主训练到拥有柱的实力。
    如今窗户纸虽然没被捅破,但彼此都心知肚明,伽百子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沉默,酝酿许久,打了很多腹稿后咂了下舌,想要在言语上先行占据绝对优势。
    “咔酱,晚饭想吃什么?今天妈妈下厨哦,你也快受不了你父亲的手艺了吧?”若菜率先发言。
    伽百子被堵住话口,用力眨了眨眼,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想做什么,难道终于承受不住压力疯了吗?或者得了人类说的那个什么选择性失忆?
    她不说话,若菜便当她默认,擅自决定了晚餐的菜单,“我没办法出门,还得列个清单交给月彦,托他去买回来才行。”
    伽百子紧盯着她,几次想开口都被她抢走发言权,最终放弃,默默地趴到桌上。
    她宁愿相信若菜深爱着“月彦”而选择自欺欺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一切回到原来的轨迹上。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