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季阳统统都不回复。
    这简直就是历史在重演。
    春天时一模考试,万鹏成绩不佳,心态崩了,丧气地跟俞季阳打电话,说不想考R大了,上个体育大学算了,其实学体育也没什么不好,将来考个教师编教体育去……
    他絮絮叨叨说着话,俞季阳一直没开口,就在那边听着。
    等他说得口干舌燥,侧耳一听,那边俞季阳显然在哭,只有极低的抽泣声。
    万鹏赶紧重新立志,发誓要好好学习。
    过后还不放心,也想念俞季阳,跑到北京看老婆。
    结果一见面,俞季阳劈头问了句:“你怎么逃课?”
    他还没辩解,俞季阳就开始哭,眨个眼就哭崩了,哭得衣服前襟湿了个透,白净的脸蛋一会儿功夫,在北京春天的风里被吹得又皴又红。
    把万鹏吓得险些也哭起来。
    那次回去以后,他摆正心态,重整旧山河,到二模,成绩就起飞了。
    他给俞季阳打电话汇报成绩,俞季阳在那边又哭又笑:“也要注意身体,别太拼了。”
    他大言不惭地:“随便学学就这样了,不拼。”
    说是不拼。
    从一模到二模,中性笔被他用掉了上百根,假性近视飙到了300度,两个月体重掉了十斤。
    ……还以为高考以后,再也不用过这种生活。
    大一学生万鹏,在国庆到来前的最后三天里,每天兢兢业业上课,下了课就补课,找同学借笔记,找老师问问题,俨然成了全校最好学的一个学渣。
    三天后,学渣通过了俞季阳的专业课抽查。
    “还可以啊。”俞季阳揶揄他道,“不是说三天不行?说是我狠心地要逼你去死吗?”
    万鹏眼含热泪,问:“我能回去收拾行李了吗?”
    俞季阳愕然道:“怎么还真哭了?”
    “是风太大。”万鹏抹了那两滴泪,又装起酷来,问,“要是真不过关,你真不跟我出门去玩了吗?”
    俞季阳:“……当然了。”
    万鹏很不高兴,他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一起去玩,做攻略做了好几天。
    俞季阳体会不到,还如此冷酷无情。
    但终究是他先荒废学业,不占理在先。
    “我回去收拾行李了。”万鹏耷拉着耳朵,转身要走。
    “哎,”俞季阳叫住他,说,“不……不贴贴了吗?”
    万鹏脚步一顿,表情又支棱起来了,立即折返回来。
    俞季阳还想讥讽两句这小孩脾气似的1,说:“看你……”
    没说完,被万鹏按住狠狠亲了一通,心里被学习折磨疯了的气,终于顺了。
    俩人如此温存片刻,俞季阳劝诫道:“以后要好好学习,不能再那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万鹏搂着人撒娇,确实跟大狗子一模一样,又问俞季阳,“你哥说他们要去哪儿了吗?”
    俞季阳道:“说是去去西北。”
    “很好。”万鹏满意了,又吧唧了一口老婆,跑回宿舍去收拾明天出发的行李。
    他和俞季阳要去相反的方向,去江浙沪。
    小情侣此番出行,没了外人干扰,也没了熟人瞩目,自然是一路上撒开了尽情甜蜜。
    只是万鹏偶尔故意找茬,要惹人生气,但俞季阳脾气实际上又很好,拌不了两句嘴,很快就和好了。
    第一站杭州。
    在断桥上看景,忽然下起了疾雨,他俩被淋成了两只落汤鸡,一路跑到西湖畔的亭子里避雨,同样躲雨的游客众多。
    两人看看对方,同时笑了起来,想起刚认识时地铁口避雨的那一幕。
    他俩和那时一样,被挤在了亭子的最边上,再朝外一步,就要踩到荷花丛里去。
    万鹏怕俞季阳掉下去,两手从身后把人圈在自己怀里,下巴支在俞季阳的肩上。
    而后他发现,稍一低头,就能看到俞季阳的T恤衣领里头,看了两眼,感觉自己有点猥琐,但在这人很多的地方,悄悄欣赏老婆的身体,又有种刺激。
    俞季阳被他搂着,有了不会掉进湖里的安全感,低着头往湖里看,见荷花茎旁绕着许多肥美的锦鲤,悠闲地游来游去,别有意趣。
    他叫万鹏也看鱼:“你看,这鱼颜色真好看,应该不能吃吧?”
    万鹏心想:颜色真好看!我可以吃!
    遂于当晚大吃一场。
    两日后,苏州。
    去了苏博,俞季阳喜欢看文物,也很喜欢这座建筑,参观得很认真。
    万鹏对文物和建筑都不感兴趣,人多嘈杂,他看得直犯困,晃了个神,跟俞季阳就走散了。
    好在这馆不大,等找到了人,万鹏在文创馆里随手买了条丝巾,不由分说把两人的手腕紧紧绑在一起,这下可走不丢了。
    俞季阳当时没有细看,等参观完出来,一看那丝巾上是沈周《花鸟册》的印花,痛心地谴责万鹏暴殄天物:“这都给弄皱了!”
    他好好地把丝巾叠好,收了起来。
    到了晚上,万鹏又把那丝巾拿出来,更加过分地暴殄天物一番。
    于是丝巾更皱了,简直不能要了。
    然而俞季阳也谴责不动了。
    最后一站,上海。
    打卡了市区几处地标。
    明珠塔上,俞季阳畏高,不敢走透明地板,站在墙根看别人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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