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良久，她出声，“你有女朋友吗？”
    程延低声：“没有。”
    闻言，魏瑜轻轻笑了下：“我傻了，你要是有女朋友，她怎么可能会让你在这里。”
    程延没说话。
    她又问：“那你有过女朋友吗？”
    “有。”
    “谈了多久呢？”
    “半年。”
    “为什么分手呢？”
    “性格不合。”
    她问，他便答，只要能答的，他都如实答：“她太要强了，处处都要和我争个输赢。”
    魏瑜这时想起他之前说过，男人多少都喜欢会示弱的姑娘。
    她又轻哼一声，想到曹之，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可总是示弱的姑娘，不也是会被你们男生踩得死死的吗？争强好胜你们不喜，懂事乖巧你们也不珍惜——男人，说白了就是喜新厌旧，哪有什么合不合。”
    程延默然，明白她的心情，却不赞同她的话。
    魏瑜的声音突然干涩：“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不对。”他沉沉的音色在屋内荡开，温和缓慢，“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相互尊重。如果你没有感受到尊重，那就说明，在这段感情里，你一直都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魏瑜一时哑然。
    “你成绩好，就读重点大学，外形也不赖。他不过吊车尾的本二生，你又何必妄自菲薄？”说到这里，程延顿了顿，“当然了，或许是他还有其他的过人之处。”
    “他没有。”魏瑜回答的很快，甚至连脑子都不需要过，“除了长相和家庭条件都算还可以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程延笑了，他自信的觉得这两种东西，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说：“撇去这些肤浅的东西，他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吗？”
    “他对我挺好的。”
    “所以呢？”程延说，“两个人在一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如果因为对你好，就和他一起，那万一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们之间还剩下什么？”
    魏瑜噙在眼里的泪忽然就掉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根本止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
    她只是不甘而已。
    不甘自己遭到了背叛，不甘自己这些年付出那么多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浓重的鼻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听得程延瞳仁一颤，心都软塌了几分。
    “抱歉……”他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安慰，“我本意不是想惹哭你。”
    “我没事。”
    电视微光中，他见她一抹泪痕，重新仰起脑袋，“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太重感情。”
    程延眸色渐深，也就只有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他才敢这么大胆的看她。
    “重感情没有错。”他喉结上下一滚，哑声，“只是对他，不值得。”
    -
    次日，魏瑜醒来的时候，程延并不在房里。
    她霍地坐起身，脑袋里的记忆开始逐渐拼凑。
    昨夜和程延聊了很久，每每想睡过去时，一闭眼想到曹之，又心头一刺地猛然把眼睁开。最后怎么睡着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房里很静，浴室里也暗着。程延应该是出去了。
    这么想着，她捞过床头的手机，打算给程延发条微信。却在打开屏幕时，看见了程延十分钟前给她发来的消息：【醒了叫我，我去买早饭。】
    魏瑜松了口气，两手敲着键盘打字。
    只是一行字没打完，屏幕突然一顿，切换成了来电。
    来电人——曹之。
    ……
    程延拎着麦当劳从电梯里出来时，第一时间便被安全楼道里头传来的声音给吸引了。
    之所以会被吸引，是因为那道说话声，是魏瑜的。
    “行了曹之，不用解释了，我都看到了，我不想听你怎么和她上的床，我也不想知道你们苟且了多久。从前吵架的小事我都能原谅，但这种事，简直膈应我，光是想到就让我胃里翻涌想吐。”
    “小瑜，我……”
    “闭嘴，求你别说话。从昨天看到你们牵手的那一刻起，我们——不，是我和你，就已经完了。这段异地恋，我也谈得够累了，除了刚开学的第一个月，后来你什么时候及时回过我微信？电话没接也不主动回拨。曹之，你心思早就不在我身上了。”
    ……
    魏瑜回到房间的时候，程延已经在门口了。倚着门框站在那，手里还拎着麦当劳，不知道等了多久。
    曹之说要当面和她聊聊，她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不是为了让他解释，而是要让自己彻底的和他断干净。
    她没让曹之知道自己的房号，因为以曹之的性格，绝对会一再的上门来找她。
    纠缠不休。
    酒店的廊道铺了地毯，直到魏瑜走近了，程延才察觉到有轻微的脚步声。
    程延抬头，她正看着他，浅淡一笑：“回来了？是不是等太久了，我刚刚……”
    “我知道。”他打断，语带歉意，“抱歉，刚刚出电梯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了……”
    魏瑜睫毛垂了垂，倒没多在意，轻轻点了下头：“嗯，没事。”
    她拿了房卡，刷开房门。两个人前后进去。
    程延默不作声，把早饭一一拿出来。豆浆还温热，正好入口，他开了盖给她递过去。后者微微一愣，视线扫了下他清俊的侧脸，伸手接来，抿了一口。
    良久，魏瑜出声：“学长，下午有回延川的机票吗？”
    程延抬眸，瞧了她一眼后，一边掏手机一边说：“我看看。”
    半分钟后，他说：“有，最近一班是一点半，如果要赶这班，我们现在就得出发。”
    闻言，魏瑜看了眼时间。
    正好十一点。
    她没有犹豫，捉起桌上的汉堡，说：“那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
    程延莞尔：“好。”
    -
    回去的这一路上，他们没有过多的交谈。
    许是昨晚聊得太多，也许是魏瑜真的太累，只想独自静一静。
    回到学校后，尤粒他们很默契的，没有多问一句话，只是关心她心情如何，时不时会闹点玩笑，转移她的注意，缓解她的情绪。
    这样挺好，她不想提，她们刚好也不问。
    曹之的微信电话，都已经被魏瑜拉黑了。
    手机消息，也因此沉寂下来。除了宿舍群消息以外。
    她本该庆幸的，庆幸自己早日看清曹之的嘴脸。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又会犯贱的去回想以前读书时，和曹之恋爱开心的日子。
    她知道，她不是在怀念曹之，而是惋惜自己浪费掉的青春。
    至于和程延，那天回来在宿舍楼下分别后，就再没了联系。她很感激他那晚的陪伴和安慰，想过做些什么表达谢意，她却又提不起精神劲，茶饭无心的，只想每天都耗在宿舍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一直到元旦放假。
    那天早上，吵醒魏瑜的是一通电话。
    她睡得迷迷糊糊，两眼勉强睁开条缝去寻手机的方向。摸过来后，连来电提示都没看，划开接通：“喂。”
    声音还带着未清醒时的倦懒。
    “没起？”
    熟悉的声线有些久违，魏瑜搓眼睛的手一顿，脑子开始逐渐清醒，继而放下手机屏幕，瞧了眼来电号码。
    是程延。
    她重新放到耳边：“学长？有事吗？”
    “没什么。”他清朗的音色从那头传来，就像窗外明媚的阳光，温暖和煦，给人添了几分精神气，“放假天气好，想约你出去走走。”
    “我……”
    那头在等，魏瑜沉吟半晌，最终还是答：“抱歉学长，我还是有点困。”
    闻言，那头默了半会儿，倒也没再勉强她，只是爽快的应了声“好，那下次再约”后，便挂断了通话。
    扔了手机在一边，魏瑜翻了个身，重新闭上眼。
    这时，床下传来动静。她掀开床帘瞧了眼，是尤粒爬下了床。
    “我吵醒你了吗粒粒？”她出声问道。
    尤粒闻声扭头，淡笑：“没有哦，我本来就要起了。”
    说完，她拿上洗浴盆进浴室了。
    这下，魏瑜是彻底睡不着了。思忖片刻，干脆掀开被子爬下床，打算洗漱完后看看电视剧打发时间。
    不过最后，她的电视剧没看成。
    因为尤粒邹琦琪和安喜以宿舍好久没有聚餐为由，把她哄出了宿舍门。
    可结果一下楼，她就看见站在宿舍大门口的程延。
    魏瑜惊愣，意识到什么，扭头去看她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