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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老百合没有春天

    “我知道,你怕给人家添麻烦。”
    “她可能找你旁敲侧击,也不能说。就说二姐回来就没事了。”葛画还是不放心,再次强调。
    “嗯。姐,陆老师对你特别好,对我也是。有时我都觉得她比咱妈都好。”
    “可不。”葛画笑着枕起脑袋想松寒,“她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紫薇心里划过丝异样,可是没法儿说出来。
    第二天葛画起了个早,早餐是她做的。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尔康一眼看出二姐换了手机,“哟,又换新手机呢。”
    葛画吃得不紧不慢,“朋友借我用的。”她见吴芳又想开口提钱的事,直截了当地起了头:“妈,咱们家这些年的大笔花销和进项,还有借债,您先理一理。合计下咱们的存款,可以折卖的资产,看看能凑多少钱?剩下的我们再想办法。”
    “你这是干什么?查我的帐?难不成怕我阴了家里的钱?”吴芳的筷子立即拍下,“老二,你什么意思?”
    葛画也不动气,像已预料到她的反应,“您在电话里总是催着我想办法,主意还打到了紫薇这儿,”她看了眼妹妹,果然被吓得颤抖了下,“总该把家底儿和自己女儿交代下。您自己花钱省,我知道,一件大衣穿了七八年。”葛画语气缓和下来,吴芳脸上的怒意也减轻了,她没想到女儿对自己也这么细心。
    “就我印象里,尔康去杭州打工前家里给了两万,出事找人活动也花了钱。回家后赌博输了几次大的,加上买电脑给了一万,家里不像没钱的样子。”葛画一算账,老四尔康就拉下脸,“怎么着二姐?找我算账来了?”
    “父母的钱给哪个孩子花,我没权利指手画脚,我划了也没用不是?”她扫了眼气急败坏的尔康,“再说,我找你算,你填得了家里的窟窿?”
    这事就必须吴芳同意,葛画喝了口水,“您别怕我打家里什么主意,我要是想打,读大学的费用就不会靠贷款了。您不放心,就把家里亲戚都请来,村支书也叫过来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懂?”吴芳已经没胃口吃饭,“我说了,家里就能拿出两万块。”
    “那您就去银行把流水清单拉出来银行卡余额我亲眼看了才信。还有把这几年大的花销都理清楚。你想让我出钱,就把帐本撩明白了,我不怕什么家丑外扬,我要公道。”葛画放下碗,“否则我一分钱也不会出。还有,你别想卖了紫薇。”说要她朝紫薇使了个眼色,带着她向村口公路走去。
    “姐,妈还是要卖我怎么办?紫薇追在葛画后面小跑着。
    “身份证都带在身上的吧?”葛画一直提醒过紫薇。
    “是,妈要过几次,我说毕业班经常要用,没给她。”被骂了也不给。
    “她敢卖你,我们就去告她。我再带你去学校请个假,你跟姐去H市,咱们不要再活得提心吊胆了。姐租房子给你住,中考时再陪你回来考试。”葛画想清楚了,“我这次回来,一是要让家里卖房救咱爸,二是要带你走。”
    真不能再留紫薇在这个家了。
    “打小儿,那才是一家三口,咱们姐儿俩,以后要相互依靠着。”想到大姐燕子,葛画还是心有不忍。
    “真的?!”紫薇的反应非常开心,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远离老家。“二姐,只要和你一起,去哪儿都行。”
    葛画笑了笑,想到自己和松寒的事,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紫薇。
    “那二姐你以后结婚了,我也住在你家吗?”紫薇想到了很远。
    “……”葛画加快了步伐,“我……”自己这个状态还不算结婚,以后也知道能不能实现和松寒结婚的愿望。
    “我得……我会把你安顿好的,放心。”她说。
    “那妈和尔康死活不卖房子怎么办?那就看着爸去死?”紫薇对卖房子这件事不抱希望。
    “我说了,我会找亲戚,还有村支书来做见证。她要脸的,我就让人评评理,她究竟要房子还是要爸的命。”葛画在火车上想了一夜,甚至想过问小九预支自己未来的收入,可是想到松寒时她彻底打消了这个主意:
    她凭什么要在家里有可以变通方法的前提下,去透支自己的将来给家里筹医药费,
    她要经营自己和松寒的日子,要支持紫薇读书。她不应该为了保住葛尔康未来的那套婚房和老家人的几句称赞就把自己榨干。
    钱得花给自己。松寒说的对。
    “那要是爸不同意卖房呢?他也常说,没有市里的房子,尔康就娶不到媳妇了。”紫薇问。
    葛画停下脚步,她看着身后的葛村,还有大片的褐黄色农田,几只麻雀停在电线杆上好奇地低头看着她们。
    “那他就只有死了。”葛画平静地看着紫薇,妹妹怀疑自己听错了,“姐?你说让爸死?”
    对她们再差,那也是亲爸啊。
    葛画叹了口气,“他要是把那套房子,把他儿子的婚姻看得比自己命都重,就求仁得仁吧。凭什么,要榨我们?
    “要是家里拿爸的命要挟我,我不吃那套的。紫薇,也许你觉得姐心狠,这关头你要是不狠,一辈子都被她们捏住了。”
    “那家里亲戚会骂死我们的。”紫薇还是想不明白。
    “骂呗。你二姐的照片和名字还挂在葛村中学的光荣榜上,他们要是乐意去把我相片摘下来对着吐唾沫、放路中间让车轧,轧到我一根头发丝儿算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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