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化妆的陆仟听到门外传来甘明熠的问话。
    “老婆，你那个麂皮的收纳包，里面的东西放哪？”
    她清清嗓子，答道：“你看看浴室的柜子，或者杂物间都可以。”
    “好的。”
    过了一会儿。
    “老婆，浴室里的洗发水还没用完，给你放杂物间行不行。”
    “啊，”她忙着画眉毛，“洗发水我怎么也丢进来了…好呀，你随便放吧。”
    “遵命。”
    又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老板，你这个毛衣，露背的，应该放冬装还是秋装啊？”
    甘明熠皱着眉，双手捧着一件衣服，前后看了两遍，满心疑惑。摸着有点厚度，但是抖开一看，背后几乎是镂空的，见状他瞬间迷茫。
    陆仟根本没空分神看他，嘴上敷衍着：“你丢旁边，我一会儿自己来弄。”
    “好的。”
    还没安静两秒，疑惑声音又再次响起：“老婆，这是夏装？”
    甘明熠又翻到一件短袖。说是短袖倒也没说错，可他不懂：毛茸茸的材质就算了，怎么还是高领的？
    因为手抖画歪了一根眉毛的陆仟瞬间暴躁：“你给我放一边。”
    还在拎着小衣服啧啧称奇的甘明熠不经意对上了化妆镜里陆仟瞪着他的眼睛。
    甘明熠浑身一抖，马上挂上讨好的微笑，轻手轻脚地从衣帽间退了出去。
    待陆仟收拾完毕，二人说说笑笑牵手出了门。等电梯的时候，陆仟正被甘明熠从身后搂住一下下地亲着侧脸，电梯门打开，笑闹着的小情侣抬头，对上电梯里夫妇的目光。
    夫妇正是当时陆仟使坏说“再掐我就不生了”的邻居。
    中年女人显然对陆仟和甘明熠有印象，看小情侣的目光多了一丝好奇和打量。见他俩并未有害羞的神情，反而是自然而然地从拥抱改为牵手一起走进了电梯，双方互相微微一笑就算打了招呼。
    陆仟搂住甘明熠的胳膊，仰头冲同样看着她温柔笑着的男孩小声撒娇，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探究的声音：“…你们感情还是那么好呢。”
    她转过头去，看到中年女人笑得端庄：“真好啊。”
    随后中年女人的目光不自觉往她腹部那一块移动，显然是还记得些什么，但并未再继续询问下去。
    陆仟了然，她爽朗一笑：“谢谢阿姨，还没怀呢，上次开玩笑的。”
    中年女人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笑：“我说呢。”
    甘明熠始终垂眼微笑看着陆仟。
    中年女人以为话题已经结束，冲陆仟又是一笑，目光刚准备礼貌地转向前方，就听娇小玲珑的女孩又开了口。
    她侧头看了身旁高高大大的男孩一眼，转头对上中年女人的眼睛，扬唇说道：“过几年再怀，不急。”
    中年女人笑着点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你们还年轻。”
    可甘明熠的神色变了。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剧烈颤动。当着外人的面，他拼命压抑住了自己想要狠狠亲吻陆仟的冲动，猛地把他的胳膊从陆仟手中抽出，紧紧地搂住了女孩的肩膀。
    对于他的举动陆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眼角始终带笑，扫了他两眼，轻轻抬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电梯到达停车场，夫妇再次冲他们微笑，先走出了电梯。
    陆仟跟在后面刚想出电梯，身子却被甘明熠死死压着，她疑惑抬头，见男孩的眼珠跟着夫妇的背影转着，待他们走远了些，他立马回头捧住她的脸，一刻也不犹豫地亲了下来。
    电梯里飘着轻微的滋滋声。
    陆仟被亲得眼角发红，她余光看见电梯门缓缓关上，忍不住轻轻拍打甘明熠的背：“别亲啦。”
    话音未落嘴唇又再度被封住。
    不知何时，二人从站着变成了陆仟被压在电梯墙上被身上男孩亲吻，而她也踮着脚，让手臂完全搂紧身上人的脖颈，舌尖忘情地与对方共舞。
    地板微乎其微地颤动一下，她终于从深吻中微微回过神，看电梯屏幕上的数字在往上跳动着，她迷迷糊糊道：“老公…电梯上去了。”
    哪成想她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称呼，让本也稍稍冷静的男孩瞬间又变得无比激动，蠢蠢欲动再度要俯下身来亲她。
    陆仟赶紧挪开自己的脑袋，笑着喊：“要迟到了，要迟到了，狗男人。”
    “快，再叫我。”
    甘明熠脸上是无尽的笑意，低声哄着怀里的女孩：“再叫我，叫我就不亲了。”
    陆仟却闭紧了嘴，她瞪圆眼睛，抿嘴笑：“哼。”
    二人对视，眼里都透着幸福的光芒。
    甘明熠轻轻吻了吻陆仟的嘴唇，给电梯里的亲吻画下了句号。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又一次跳动到负楼层，这次甘明熠紧紧握着陆仟的手大步跨出电梯。
    走了一半，陆仟忽然停在原地不动，甘明熠疑惑回头。
    只见陆仟双手抱胸，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让我走前面！”
    对上她含笑的双眼，甘明熠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他配合地换了一脸狗腿的表情，利索绕到女孩身后。女孩故意走得很慢，他的长腿也小幅度一点点挪着，边挪还边抽抽嗒嗒地念叨。
    “唉，为狗数十年。”
    “有朝一日，功德圆满，有幸在高人指点之下得以幻化成人。”
    “可空得了一副人皮，狗心还是改不过来。”
    “奈何我色胆包天，明知配不上，还非要招惹那天上的仙女。”
    “这陆仙女，闺名一个仟字，号甘明熠老婆…”
    慢吞吞走着的陆仟听到这喷笑出声：“哎哎哎，这段给我重来。”
    “重来不行啊，这位大人，”甘明熠略微凑上前去，“这号可是天上赐的，天作之合，怎么改？”
    陆仟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轻轻推开他的脸。
    平时一分钟的路程，二人腻腻歪歪走了快十分钟才上车。
    陆仟刚把准备系安全带，驾驶座上的甘明熠倾身过来抢先一步帮她扯出了带子，扣上却不退回去，他努起嘴：“老婆大人，亲亲。”
    陆仟抖肩笑，轻啄一下男孩的嘴唇。
    面前的脑袋却还不肯动：“老婆大人，可否用你尊贵又动听的声音叫小的一声？”
    “我都尊贵了，”她挑眉，“你还配得上我叫？”
    “仟仟，老婆，”脑袋瞬间在她颈窝蹭了起来，声音满是委屈，“宝宝…”
    声音忽然一顿，陆仟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脑袋本尊自己僵住了。
    甘明熠颤颤巍巍抬头，一脸惊恐：“不是，老婆…”
    他一时得意又忘了当初陆仟为什么不让他叫宝宝的原因。
    陆仟对上他的眼睛，嘴角抽搐了一会儿，一下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她像是八辈子没这么畅快地笑过，笑到一半甚至解开了安全带，不然太影响她翻来覆去地打滚。
    “甘明熠，你好傻逼啊。”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喜欢傻兮兮的甘明熠。”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却抬起来，捧住了一脸无奈笑意的男孩的脸。她笑得打起了嗝，一边抖肩一边断断续续嘲笑着眼前人。
    听着她的嘲讽，甘明熠的眼里满是柔情。
    等陆仟笑完，她嘴角依旧翘着，歪头与男孩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微微上前，轻声道：“老公。”
    顿了顿，她的嘴角持续上扬，声音越来越柔：“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甘明熠感觉浑身都酥了。他心跳快到不能自己，呼吸急促到需要深吸几口气才能缓解激动的情绪，他嘴唇抖了抖，缓缓开口道：“哎。”
    他上前结束了二人最后一点距离：“老婆，我爱你。”
    双唇贴近。
    “再不开车，我真的迟到了。”陆仟抵着甘明熠的额头，笑嘻嘻道。
    “好嘞。”甘明熠像是打足了气，精神十足地握住了方向盘，眉飞色舞地唱了起来，“我挑着担，我牵着马，背着老婆送走晚霞。”
    陆仟莫名又被逗笑。
    笑完她再次故意打趣：“不准叫老婆。”
    “那叫什么？”
    “叫宝宝～”
    “…………”甘明熠也笑，只是笑容中分明夹杂着一丝苦涩。
    红灯停，他伸出手，二指三指屈起来放在台面上，一脸委屈巴巴望向陆仟：“我跪下了，老婆。”
    陆仟哼笑：“就这？我能给你跪俩。”
    说罢她像是打擂台似的，伸出两只手，用同样的动作放在甘明熠的手旁边，一脸挑衅：“看。”
    绿灯亮了，甘明熠被女孩的动作可爱到不能自拔，一边开车一边自顾自笑了一会，宠溺道：“回去给你跪。”
    “回去，”陆仟不知道想到什么，翻了个白眼，“哼，回去都是我跪。”
    声音忽然变小：“膝盖疼，狗男人。”
    狗男人眼角含笑快速扫她一眼：“一会下车给我看看。”
    说罢，他也压低声音，暧昧地笑道：“床上你跪，床下我跪。”
    “哎哟喂，那我还占便宜啦？一天多少时间在床下呀，从现在开始倒计时。”
    “被占便宜”的甘明熠只是嘿嘿笑。
    陆仟听着歌摇头晃脑，甘明熠也一脸神采飞扬。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跟随音乐打着节奏，时不时瞟一眼陆仟始终带着笑的侧脸。
    车快开到学校附近，他随口问道：“今天什么排练？”
    “七重奏呀。”
    “噢，几点下排练，我来接…”他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猛地僵住，“七重奏？”
    七重奏？
    七重奏？？？
    有翟卢的七重奏？？？？
    又是一个红灯，他缓缓停下车，僵硬地转头，对上陆仟笑嘻嘻的脸。
    女孩似乎故意笑得很灿烂，嗲声嗲气道：“对，七重奏～”
    “…………”
    车辆重新启动，陆仟看着甘明熠始终绷紧的侧脸，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果不其然，车开到最后一个路口，面无表情的男孩忽然露出了懊恼的神色：“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啊～”她还是一脸无辜。
    “早点告诉我啊，”甘明熠一脸恨铁不成钢，“早知道我就穿新买的衣服来了。”
    妈的，还得抓个头。
    妈的，今天不够帅。
    他一边转方向盘一边自言自语：“我他妈的，要不回去换个衣服？”
    “穿什么…”陆仟听见男孩还在念叨，“老婆，穿你上次在连卡佛给我挑的那一套怎么样？”
    她感觉嘴角都要笑痛了：“那套现在穿太热了吧。”
    “你懂什么，”甘明熠摇摇头，一脸坚定，“风度和温度，只能挑一个。”
    说罢他又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口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似乎是在算着现在回去再打扮一下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陆仟全程单手托腮，弯着眼睛看他。
    甘明熠本来的计划是把陆仟送到学校，他顺便去练个琴，等她下了排练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
    陆仟轻快地下了车，回过头发现男孩坐在驾驶座上一动不动，脸上故作平静，语气却说不出的着急：“老婆，我就不送你走过去了啊，我先回去换个衣服，下了排练过来接你。”
    话音刚落，他又不确定道：“是六点啊，不是五点半结束。”
    她笑问：“五点半结束怎么办？”
    “五点半结束，那，”甘明熠咬牙，“那老子就五点来。”
    妈的，反正不能等演奏员都走光了他才登场。
    陆仟扑哧笑出了声。她走到驾驶座那一边，打开车门狠狠亲了一口甘明熠的脸，又把车门关上，招呼着男孩赶紧走。
    她始终眼角带笑：“开车注意安全，老公。”
    “别急，这次人走光了，下次我把你放我包里带过去。”
    于是乎，七重奏排练进行到一半时，排练厅的门被人故意用大力推开。
    厅内人正好停下来，听指挥说着问题，闻声大家都不自觉抬头望向大门。
    陆仟明知是谁来了，却也忍不住回头。
    当她看到门口那个高大男孩打扮的花枝招展却一脸淡定表情出现时，无法控制地当着所有演奏员的面笑出了声。
    笑得一脸幸福。
    她想：妈的，傻逼-
    小甘：妈的，舔狗。
    小陆：妈的，傻逼。
    小季：#脏话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