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有大人的事要忙,孩子们只能等着,只是龚肃羽宠女成性,几乎很少会让女儿等那么久,让他们在花厅坐了大半炷香才施然现身。
    龚忱将事情细细禀告父亲,龚纾则在一旁悄悄观察,发现父亲向来根根清爽的美须今晚有几束粘在一起,有点湿,脖颈处还有半截红印,十分可疑。
    过了一会儿母亲蓝鹤也提着裙裾跨门而入,她见龚阁老面色黑如锅底气得不清,三言两语把事情又问了一边,立时心疼地搂住小女儿安抚。
    “纾儿别担心,什么腌臜玩意,看我不把他揍得亲娘也认不出。”
    龚纾靠在母亲怀中,仰起小脸替她捋了捋额角有些散乱的碎发,甜甜笑道:“多谢娘亲,娘亲武艺卓绝,独步天下,有您在纾儿谁也不怕。不过三哥说那人外祖与父亲同在内阁任职,恐怕不好轻易得罪,让父亲难做。”
    “是他恬不知耻羞辱我儿得罪我龚肃羽在先,养而不教是为罪,教而不善是为贼,我倒要看看温湛与徐老儿有什么脸面替自己开脱!”
    龚阁老绷着脸,全身怒火压也压不住,敢欺负他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无异于摸了老虎屁股。龚纾见状又去给生气的父亲消火,牵起他的衣袖柔声劝慰:“父亲息怒,纾儿只是受了些小惊吓,有三哥与孟砺哥哥照顾,一根头发也没少,还遇上了三皇子舅舅,大家都护着我,没人敢造次的。”
    “少了头发那还了得?对方随口一句污言秽语,就足以毁掉你的名节,好好一个女孩儿,便会因他起了色心而变成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何其无辜?竖子卑劣下流荒唐无耻,着实该杀。”
    这件事对龚纾而言确实是无妄之灾,不过她年纪小,且生性豁达,并不如龚阁老那般气愤,反过来安慰父母:“清者自清,纾儿不在乎这些虚名。君子坦荡荡,我们自己俯仰无愧就行了嘛。”
    龚忱倒不怕老爹对付温家,他更担心母亲真的动武去打人,也在旁劝道:“父亲曾经教导我们,涉世如行草莽,总有荆棘在衣,徐行缓解而已,方寸不劳,而怨可释,今日之事亦如是,父亲母亲千万不要因旁人无德而气伤身,更不值得为他大动干戈。”说话时瞄了蓝鹤好几眼。
    龚肃羽见两个孩子知书识礼,为人大气,心中愉悦,怒意平息了不少,起身摸摸女儿发顶温声称赞:“纾儿虽是女孩,却不困于私名,胸有冰壶玉衡之节,不亏是我龚某人的爱女。”
    老头自吹自擂脸皮真厚,蓝鹤忍不住在肚子里吐槽丈夫,暗自盘算该怎么替女儿出头。
    “啊呀,爹爹夸得我脸都烫啦~”龚纾得父亲夸奖,双目闪闪笑靥如花,心里再无半点阴霾。
    父女两人黏糊了一会儿,龚纾与兄长就向父母告辞回院子就寝,路上忍不住悄声问哥哥:“爹爹脖子上好像有半个牙印,是不是被娘亲咬了?胡子也有点湿,好奇怪。”
    龚忱听了眉头一皱,他也注意到母亲发髻微乱,面色略显潮红,原因不言自明,恐怕他们俩在花厅等待之时,爹娘是真的在“忙”,赶紧欲盖弥彰地替父母遮掩:“可能是和娘亲吵架了,因为生气,所以胡子沾了茶水也没察觉。刚才娘亲说要去打人,我担心她不是说说的,讲不定今晚真的会去。”
    “不会吧,爹爹会答应?”
    “若是旁人父亲肯定不会答应,但那是娘亲,她想要做什么,撒个娇,闹一闹,父亲还能不点头?哪件事不是对她百依百顺?”
    诚如龚忱所料,蓝鹤在孩子们离开后,当即就跟龚肃羽闹着要去夜探温府套温廷的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