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生日礼物
作品:《年载》 邵父是在他们吃饺子的时候回来的。
见他们把自己打理得很好,也挺欣慰的。
邵向载又去下了一锅饺子,吃饱饭父子俩进了房间,好一阵子都没出来。
其他人也识相的没去打扰。邵丘岳和薛绅玩拼图的声音不自觉压低了许多,文年则给柳庠宇打了通祝贺新年快乐的电话。
「你们学期结束了没?」
「下週才结束。」柳庠宇说,「比你们晚一个礼拜。」
「那也快了。」文年在房里捏着笔,面前铺着一张纸,不知道在上面画什么,「今天跨年你没跟葛葳出去玩?」葛葳是柳庠宇女朋友的名字,俩人同校。
「没去,你忘啦,我们下週期末。」柳庠宇有些无奈,「我现在都是一边念书一边跟你说话。」
「啊,那真抱歉。」文年笑笑,「不然我们等你考完再说?」
「算了,就当给我放松了。」柳庠宇那边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应该是笔电被合起来了,「你呢,跨年没跟邵向载出去?」
「没有,我们今天包饺子,晚上说要吃火锅。」文年戴着耳机,依旧在白纸上涂涂画画,沙沙的声响传到柳庠宇那,问他在干么。
「设计点小东西。」文年停笔看了看,不满意,擦了又继续改。
「设计?做什么?」柳庠宇顿了顿,音调一下子拔高,「难道你换志愿了,打算往设计的方向走!?」
「哈哈哈——」文年大笑了几声,一边画肩膀一边抖,「我倒是想啊,但我这画画水平,老师应该会先被我气死。」
柳庠宇和文年几年朋友,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疑惑,「那你在做什么?」
文年也不避讳,「想给向载送点东西。」
「唉唷——」柳庠宇怪叫起来,阴阳怪气的嘖了几声,「看看,果然恋爱让人头昏,连你都会搞小女生的这一套了,让兄弟我这个没男朋友的都自愧不如。」
文年又停笔,盯着手机:「不然你也去找一个?」他没说也去找个男朋友,邵父和邵丘岳都在家里,说话得注意一些。
「那算了算了,我跟葛葳好着呢,你别给我乱出主意。」柳庠宇反驳的语速很快,像是怕文年真的会一语成讖。
文年哼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笑他蠢还是怎样。
两人没聊多久,文年身后的房门就开了,听到声音,他只来得及把面前的纸张一折收进手边的书里,然后颈侧就被压下一枚温热。
「在做什么?」
邵向载的声音很低,藏着柔软,听在耳机另一边的柳庠宇耳里,虽然知道对象不是他,但还是感觉被一个男人耳语了,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更要命的是,文年似乎也忘了他还在,小情侣就这么聊了起来。柳庠宇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文年用这样温柔的语调跟谁说过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惊讶还是回避。
文年:「嗯?没做什么,你跟叔叔聊完了?」
邵向载:「嗯,你在看书?」
「没有,随便滑了滑手机。薛绅还在陪丘岳玩拼图?」
「嗯,快吵起来了。」
「为什么?」
「薛绅说他笨。」
「……为什么?」
「谁知道。」邵向载耸肩,反正不关他的事。
文年莫名有些无言,而这时,邵向载也发现了他一直带着的耳机和忽然亮起来的手机萤幕,结束通话的画面出现在眼前,邵向载盯着柳庠宇带着墨镜耍帅的大头贴挑了挑眉。
「啊我忘了我们还在通话。」文年扯下另一隻耳机,有些古怪的笑起来,邵向载看着他,总觉得他笑得有种奸计的得逞感觉。
发生了什么?
邵向载莫名,文年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我去把脚踏车送给丘岳吧,」文年收好耳机,站了起来,「快过年了。」
「嗯。」邵向载往窗外瞥了一眼,低低的应了声。情绪突然有些低落。
文年拿手轻轻贴在他脸边,「别想太多。」
客厅里,果然如邵向载所说,薛绅和邵丘岳就快咬在一起了,文年赶紧上前把两人分开,牵着气鼓鼓的邵丘岳去了工具间,他们的脚踏车都是放在那。
「以后这个脚踏车就是你的啦,」文年手放在座椅上拍了拍,转头对腿边的邵丘岳说,「好好照顾啊。」
「文年哥哥……」邵丘岳看了看脚踏车,又抬头看了看文年,张张嘴可能是有什么想说的,但在文年温柔的注视下,最后一刻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文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不要难过,我们可以打电话啊,而且我也会回来看你们。」
邵丘岳吸了吸鼻子,抓住他的手,「说好了哦……」
「说好了。」文年握了握掌心里肉肉的小手。
距离明年还差几个小时,却已经有人等不及了,街上隐隐可以听见放炮的声音,邵丘岳很亢奋,从四点就开始在屋子里来来去去,一会儿在厨房缠着邵父,一会儿到房间找文年说话,说了几分鐘又坐不住,跑到院子里听邵向载和薛绅毫无意义的拌嘴。
「所以我之前就跟你说……宝贝儿你别跳了,跳的我眼睛都花。」薛绅压了压掌心,「坐一下,再等一下就吃饭了。」
两人也是翻脸比翻书快,心大的类型,刚才还在客厅掐架,现在就可以抱在一起说话。
邵丘岳坐在薛绅腿上,手里捏着外套的拉鍊上上下下的拽着玩,「要明年了啊!薛哥哥你会跨年吗?」
邵向载怕他把拉鍊玩坏,捡了根断掉的叶梗丢过去,砸中薛绅环着邵丘岳的手,无声的仰了下下巴。
薛绅会意,把邵丘岳的手从可怜的拉鍊上移开,「会啊,我都会在倒数的最后一秒跳起来,跨到明年的这段时间我就离开地球表面了。」
邵丘岳很显然没听过这个说法,想了一下后决定自己今晚也要试一试。
「试什么,晚上就好好睡觉。」邵向载又丢了根小树枝过去,盯着薛绅,「不要乱教小孩。」
薛绅吐出舌头没心机地笑起来。
倒是听到这事后的文年一脸淡定,在邵向载手臂上摸了一把,「你真觉得丘岳能撑到那时候?」小孩子都是嘴上说说,到了固定时间就会想睡了,用不着操心。
鞭炮的声音还在响,天色渐暗,各家陆续升起了炊烟。
「新年快乐!」鸳鸯锅的热气扑面,薛绅吸着麻辣锅的香气,举起杯子。
「新年快乐!」所有人跟着说道。
「菜可以吃了,多吃点菜,别一直吃肉。」邵父这两天胃不好,不太能吃辣,净捡着菌菇锅里的青菜吃,顺带叮嘱道。
文年还好,荤素搭配一直挺均衡,邵向载对吃什么没太大讲究,文年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倒是薛绅和邵丘岳,妥妥的肉食性动物,要他们吃菜简直是种酷刑。
「多吃点蔬菜好上厕所。」文年左手边是邵丘岳,拿公筷给他涮了些高丽菜。
邵丘岳最近一直便秘,听说已经好几天没正经上过一次厕所了,他自己不怎么急,可是小肚子不会骗人,凸凸的一看就是满肚子没有排乾净的便便。
「好吧。」邵丘岳不甘不愿的夹起文年给他涮的菜放进嘴里。
「吃完一整盘才能吃肉。」邵向载在旁边加了一句。
「啊——为什么——」邵丘岳叼着菜哀号了一声。
文年看得好笑,摸了摸他的头,「吃吧,早点吃完早点解脱。」
桌上的几个人都不是会讲煽情话的,薛绅本来想敬文年一杯,但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最后千言万语都化成酒喝下了肚。
「马上要过年了,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机会再见,我就提前祝你一路顺风!」薛绅向文年举了举杯,「虽然刚开始知道你要来我有点不放心,但经过一段时间相处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好人卡来的猝不及防,文年捏着杯子没忍住噗哧了一声。
薛绅看到他的反应,过几秒也反应过来了,但他没停,笑了笑继续说下去,「认识你很开心,我们以后要常聚,别忘了我啊。」
「知道了,不会忘的。」文年笑了一下,举杯乾了。
这是他今晚喝的第四瓶啤酒,中间还加了一小杯白的,邵向载怕他夜里胃不舒服,只能一直给薛绅夹菜,试图用菜堵死他的嘴,这样他就没空灌文年酒了。
「我要吃冬粉!」邵丘岳扯了下文年的衣角。
「好,给你煮冬粉。」文年的脸被酒精和热气熏得有些红,邵向载把手边的冬粉递过去,文年接下,往锅里放了两份,邵父也要吃。
「你呢,要吃吗?」文年偏头问邵向载。
「好。」邵向载点点头,从辣锅里夹了些肉放进文年碗里。
「哎!那是我的肉!你怎么抢我的啊!」薛绅眼睁睁看着到嘴边的肉跑了,捏着筷子,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你吃太多了。」邵向载斜了他一眼,面不改色的往他碗里丢了一束金针菇。
「我也觉得薛哥哥吃太多了,」邵丘岳咬着筷子盯着锅子里的冬粉咕嘟,「我都没吃到多少。」
「你少吃点肉是对的。」邵向载一碗水端平,很冷酷无情,又往文年碗里放了几颗丸子。
邵丘岳撇了下嘴,「文年哥哥我的冬粉好了吗?」
文年用筷子挑了一下,「还没,快了,再几分鐘。」
薛绅恶狠狠的嚼着金针菇,心想好啊,这一个两个都欺负他。
邵父抿了口白酒面带笑容看着他们。
酒足饭饱,邵父留在家里看电视,薛绅带邵丘岳去废弃工厂看人放鞭炮,邵向载和文年半道就与他们分开了。
「我们不跟他们去吗?」文年好奇的问。
邵向载拉着他,往另一条路上走,「不去,还是你想去看?」
文年摇头,「没有,烟火放那么高,到哪里都看的到。」
邵向载拉了拉他头上的毛帽,带着他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土坡,刚好可以看见脚下的废弃工厂,人头攒动,嘻笑声像是从天上飘下来。
「带我来这做什么?」文年靠在一棵树边,看着从天空落到地面的火花问。
邵向载站在他身侧,看着他眼里盛着亮光,闻言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文年一喜,「是我的生日礼物吗?!」
「嗯。」邵向载把盒子伸到他面前。
文年笑着接过来,没开,抬眼看他,「你终于做好了?是什么?」
邵向载勾勾嘴角,没回答,「打开看看。」
文年翻转着小盒子端详,「真的是你亲手做的?」
「真的。」邵向载点头。
文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邵向载只是很温柔的看着他。
一个巴掌大的盒子,这种大小能装进的东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文年慢慢打开盒子,里头的东西揭开真面目时,恰好一束特别大的烟花炸开在两人头上,银质素环沁入了一场绚烂的光彩,将人的目光吸引住,为之陶醉。
「你喜欢吗?」邵向载的声音细细密密的从头顶传来。
文年拿起那枚戒指,接应不暇的火光替他照亮了戒指内环刻的字,一个草写的s。
「邵?」文年问他。
「嗯。」邵向载说。
「自己做的?」文年轻轻摩娑着内壁那个s,指尖眷恋,「戒指也是?」
「对,」邵向载见他一直没有戴上,嗓音有些发紧,「喜欢吗?」
「当然喜欢。」文年咧嘴笑了,有冲天炮齐发,指尖穿过环,轻易的套入了中指指根,他举起手,盯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趁你睡觉时拿线量的。」邵向载很诚实,捉过文年的手,握进手心,珍重的摸了摸那枚素环。
他不会说情话,只好把所有情意倾注进这枚小小的指环,希望对方能感受到。
「难怪你之前手上老是会受伤。」文年靠在他怀里,想起之前邵向载手上突然会出现的伤口,当时邵向载就神神秘秘的,他不想说文年也不好逼问,时至今日才真相大白。
「你是什么时候去做的?我怎么都没发现。」
「因为不想给你发现。」邵向载在他眼睛上亲了亲,片刻,他说,「你走之前,我煮餐饭给你吃吧。」
新年的鐘声敲响,今年过去,明年会是更好的一年。